爆炸时,他几乎是直面爆炸源,但不知为何,他的脸远没有辜苏的烧伤那般可怖,当时环着辜苏的手臂,伤势反而更严重些。
“傅总……”
林鸢看到他的眼睛时,发出震惊又担忧的呢喃。
她本以为他的眼睛通红,是哭过了,但凑近了看才发现,那是被烟熏后留下的痕迹。
他的视线没有焦距。
所以他刚才其实不是靠眼睛认出她的,而是靠声音?
“你也……看不见了吗?”
林鸢极小声地问。
此时快步走至近前的护士谨慎看了她一眼,小心去搀扶傅行舟:
“先回去上药吧。”
他摇头,固执地不肯走:
“麻烦把药拿过来,我在这里上药。”
等护士无奈答应,他又回答了林鸢刚才的问题:
“我的眼睛暂时被烟熏坏了,要休养一段时间。”
林鸢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躺在ICU里的辜苏,再看看此时此刻颓然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傅行舟,心中轻叹口气,蹲下身:
“那我麻烦警察来这里给你做笔录,你要配合他们,才能把参与这起绑架案的人都找出来。”
“不用找了。”傅行舟双目空洞茫然,瞳眸无光。
林鸢不敢相信,傅行舟竟然会将这件事轻轻放过:
“你为
了辜苏的伤,这么忧心难过,现在却跟我说,你要放弃追查?”
傅行舟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出口的却是:
“我该上药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去忙自己的吧,我记得你还要创业,最近会很忙。”
林鸢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她确实很忙,拉投资,磨团队,监控市场动向,分析产品数据。
创业初期,什么都必须亲力亲为,每天回家,只来得及卸个妆,有时衣服都懒得换,倒头就睡,都搞不清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
就连今天来探望的时间,都是她忍痛牺牲了一笔大单子换来的。
看到的却是傅行舟的这个死样子。
她原先觉得他过于冷酷无情,即使成人礼上,辜苏遭遇侵害,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把事情压下去,以大局为重,使得傅家免于明面上的流言蜚语。
后来看到他守在ICU门口,仪容不整的模样,又觉得他好歹有情有义,知道什么东西才最重要。
可现在,她又看不懂他了。
或许他从未变过,他这次依然会选择把这起绑架案压下去——因为背后牵扯到许保泉,也就是目前已经被警方逮捕的幕后指使之一。
公司高层被卷进绑架丑闻,伏龙集团的声誉和利益势必会受到损害,竞争对手也会如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跑过来争食。
或许,他不愿意为了辜苏,承担这样大的风险。
已被逮捕的许保泉,被傅如晦踢出权力中心多年,现在在总部领着份养老的闲差,他不可能知道辜苏的具体行程。
所以,他必定还有同党。
难道傅行舟为了集团利益,连背后的同党也不愿追查了吗?
林鸢越想心里越凉,看他的眼神也开始如同辜苏成人礼那晚般鄙夷:
“她知道你的打算吗?”
傅行舟的头微微一侧,像是下意识要回头去“看”辜苏的反应。
但下一刻他就控制住了自己,闭了闭眼,淡然道:
“她不知道。我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好……好得很,小傅总。
“这件事,你不查,我查!别忘了,受害者也有我的一份!”
林鸢再次用挎包狠狠砸了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蹬着高跟鞋走了。
……
参与绑架的四名绑匪,亲人死绝,原本已经是光棍四条,即使被关进看守所,要面临绑架、非法制作储存运输与使用□□、蓄意杀人等多项指控,也没有太大的惊慌。
早在决定绑人的那一天,他们就没想过活着。
可偏偏,在他们决定放弃的当天,就有个人自称是他们的“朋友”派来的律师,要帮他们翻案。
而且,所有费用都由律师背后的委托人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