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华丽归来,就雇个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他自己开个娱乐公司,进军唱片业,岂不美哉?
直到不久以后,他才明白,姨奶奶说的全是大实话。
他的音乐才华,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撑不起蒋家。
可他再也没有可以认错的对象,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了。
听筒对面,辜苏的呼吸声很轻。
他听到隐约有女声在叫她名字:
“辜苏小姐,可以做手术了。”
他惊慌起来,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着急忙慌地问她:
“辜苏,我可以来找你吗?我想守着你,照顾你,就当是,就当是弥补我的过错——”
“蒋其声。”辜苏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轻若鸿羽。
她说:
“我不欠你了。”
救命之恩,已经相抵。
第97章第四十六训你放心去死吧,你死了,就……
辜苏的手术做完,在医院休养了大半个月,才被批准回家。
她的脊椎保住了,但医生的建议是短期内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出门,不要吃辛辣重口的食物,不要喝太多水,不要穿粗糙的衣服……
注意事项列下来比进货单还要长。
傅行舟干脆吩咐冯姨白天贴身看顾着,工资另算。
冯姨本身就是保姆兼家庭医生的角色,照顾起病人来也算得心应手。
不知是因为真的太忙,还是怕她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傅行舟这几天一直躲着她。
他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但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需要过几天才能恢复如初,便以此为借口,连晚上的读书时间都取消了。
连这件事的传达,都是通过冯姨之口。
不知为何,他有些愧对辜苏。
他还有确切的、可以复明的那天,她却要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做什么都必须假手他人。
让她短时间内见证他的失明与复明,她心里必定会很难过。
好几次,他一时冲动,想去找她,和她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他的心境也能平静下来。
可他又无数次说服自己,再等等。
他要向她赔罪,不能空口白牙。
他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她。
……
傅行舟受伤停摆的这段时间里,伏龙集团几乎都是靠傅儒许顶着。
不过有人给老爷子使了绊子,向上头举报了当年伏龙集团承接开发度假村的项目时,联合一部分内部人员偷工减料,欺上瞒下,侵吞工程款,这才导致了前段时间的城南老街坍塌事故。
调查程序已经启动,伏龙集团一时间被送上风口浪尖。
傅家老宅里,傅儒许正和律师密会时,书房门忽然被推开,傅行舟和他的助理携着外头冷冽的风闯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傅儒许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没人跟我通报?”
“是我让他们不要打扰您,毕竟您现在在做的事情,不太光彩。”傅行舟缓缓走近,将傅儒许下意识想遮住的合同拎起,丢给助理,“麻烦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助理下意识接住,只略微扫了几眼,心中就有了数:
“是财产转移的合同。”
“祖父,”傅行舟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仿佛有些遗憾看不到傅儒许脸上表
情一般,轻叹口气,“您这些年来,一直在把自己跟集团做切割,不是吗?伏龙集团那么大的亏空,当年烂尾的城南项目,您在里面也出了不少‘力’吧?我原本还以为您不让人提,是不想想起伤心事,现在看来,只是想转移别人的视线吧。
“项目无限期中止之后,伏龙集团一日不如一日,即使是我父亲那么厉害的手腕,都救不了大厦将倾,反而揪出了躲在集团的血肉里吸血的蛀虫——现在我想听到您的回答,我父亲的癌症,真的只是偶然吗?”
傅儒许面皮微微抽动几下,险些维持不住平静假象:
“你在说什么?说话要讲证据,更何况是污蔑你的亲人。”
“祖父……”傅行舟面容冷肃,缓声问他,“您真的想让我拿出证据来吗?”
傅儒许听着他隐含威胁的话语,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认识到,他引以为傲的孙子,已经爬到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这个已经成长得独当一面的孙子,产生了近似于畏惧的情绪。
傅儒许嘴唇嚅动几下,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问题:
“你想要什么?”
“您要是想进去蹲几年,避避风头,我可以替您操作一下,让您不受打扰地服完刑。要是不愿意,就把集团的所有股份,还有您转移走的所有财产都交出来,我可以给您另外准备养老钱,只不过就没有那么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