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算讨厌他,可也不能说毫无芥蒂。
她的迟疑被此刻尤其敏感的沈悯看在眼里,他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情绪崩溃了。
他已经退了这么多步,这么主动,这么卑微,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讨好过谁,连他亲爸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他已经尽力了。
可还是没有好结果。
从前的他恨不得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连无意间的肢体接触都会被他狠狠训斥。
可能不久前的那个他根本想不到,之后的自己,会如何依恋和想要亲近她。
他过去对她太坏。
所以如今,要想求得她的原谅,仅仅是将她遭受过的再经历一遍,一定是不够的。
沈悯在绝望与悔恨的罅隙中,福至心灵般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不喜欢他不可一世的样子。
所以她没有原谅他,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有将自己贬到尘埃里。
说不清是自卑还是自毁心理,他双腿跪在辜苏身体两侧,向后退了两步,弯腰俯身,抹掉眼泪,湿漉漉地向下吻去。
他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鼻音浓重:
“不要看我。”
辜苏瞪大眼睛,想起身时已经来不及了,双腿被他按住,眼尾和鼻尖哭得通红的男人自下而上看她,第一次在她面前,低下头颅。
所有人都说沈悯活不过这个冬天。
可他抓着她大腿的双手,却按得她动弹不得。
他分明不像是快死的人。
“沈悯!”
辜苏的声音刚冲出喉咙就变了调,最后生生转成一声软弱的尖吟。
他的泪水掉落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睡衣浸透进去。
布料紧贴肌肤,一股由温转凉的触感让她做了个瑟缩的动作。
他哭得厉害,可想哭的人该是她才对。
沈悯发起疯来,连她也难以招架。
纤细白腻的手指猛地揪紧地毯,越攥越紧,她强忍着,断断续续开口劝他:
“你不必、不必做……这种、事……嗯……”
男人置若罔闻。
她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揪紧地毯的纤维,剧烈呼吸时,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
曼谷夜晚的气温宜人,因此室内没开空调,原本是不会觉得热的程度,二人身上却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辜苏双颊和肩膀都泛着红,鼻尖挂着汗珠,仰头绷紧颈线,拿脚去胡乱踹他,可惜使不上力气,好不容易软绵绵地蹬在他大腿上,脚底触及一片灼热。
他的体温不再是往日偏低的触感。
烫得令人心惊。
是发烧了吗……
辜苏勉强撑起身子,从前养成的习惯让她伸出一只手去摸他额头,却被他抓住手指,摁在腰侧地毯上,指节因用力而陷入毛绒之中,揪得地毯都变了形。
“沈悯!你生病了!”
她短促地叫他的名字,甚至
要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去推他,沈悯终于停下动作,抬首时神色阴郁,与她短暂对视后,才哑声道:
“我没有病。”
不知是不是为了强调,几秒种后,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病。”
眼眶通红。
不知他这句话究竟包含了几重意思,也许连他自己在说出口的这一刻,也没有意识到。
我没有病的啊——我也想要被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
辜苏狼狈向后退去,他怔怔地松了手劲,这才让她挣脱开。
一脱离桎梏,辜苏就迅速从地毯上爬起来,腿脚有些发软,手撑着墙面才勉强站稳,心脏跳得厉害,血液一股股地往头顶冲,脑袋胀痛。
她狼狈地收紧睡裙,抖着手指一粒一粒扣好纽扣,语无伦次地骂他:
“你疯了……你疯了沈悯,你疯掉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能?”
沈悯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抬头看她,眼睛里黑沉沉一片,辨不清神色,眼眶还红着,狠戾地舔了舔湿润嘴唇,脸色不大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