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也许,在从前每一个没有得到帮助的瞬间,他都这么做过。
从那之后,辜苏一直用心维护着别墅里的净水系统,保温瓶里也一直装有温水,再也没有让他干咽过药片。
如今第一次出来旅行,她疏忽了,他却还记得。
记得不让她受他受过的苦。
辜苏的心在这一刹那不着痕迹地震颤了。
她低声道了声谢,接过保温杯服了药,又问他:
“你的药也该吃了?”
沈悯面色不变地从兜里掏出几瓶不同药片,熟练地数出该吃的几枚,就着辜苏喝过的水杯,吞了下去。
辜苏欲言又止,但看他的神情实在自然,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计较,只好略过不提。
等到了订好的酒店,萨拉充当翻译,听酒店人员简单介绍了酒店布局和房间设施之后,便询问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是先休整还是立刻出去吃点什么。
沈悯坐在轮椅上,看了眼辜苏倦怠神情,告诉萨拉,明天早上八点再开始行程。
萨拉应下,转身离开,却发现沈悯跟着她一起出了酒店房间。
她立刻扬起职业笑容问:
“沈先生,请问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沈悯关上房门,显得有些踌躇,抬眼看了看走廊监控,示意她跟着,来到监控死角,接着抽出一沓泰铢塞进她手里:
“听说你嘴很严,而且认识很多人。”
萨拉立刻看向四周,推拒道:
“沈先生,我不能收额外的钱。”
沈悯显得有些挫败和气恼,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从兜里掏出一沓旅游手册:
“要不您看看这个吧。看看您想去哪里游玩。”
沈悯觉得好笑,刚想说些什么,神色忽然僵硬起来。
把旅游手册递给他的时候,地陪萨拉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嗤笑一声,把厚厚的钞票塞进旅游手册里,遮得严严实实,递还给她:
“这附近有那种册子上没写,而且不能见光的生意吗?”
萨拉无比自然地把夹着钱的旅游手册塞进兜里,听到他的问题,也只是略微想了想:
“在这里,只要有钱,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沈悯眉毛微拧,微妙地觉察到了他们二人现在好像不在同一个频道:
“什么类型?”
“是本地人,还是欧美人?女人,或者……”萨拉压低声音,“男人,人妖?”
沈悯一双眼尾下垂的厌世眼瞬间瞪得溜圆,如果不是有轮椅,恐怕他要后退好几步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她的这句问话更加白得透明:
“我不是那个意思!”
萨拉连忙尴尬地笑笑,把话题拉回来:
“实在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您和您的女朋友过来玩,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实在是,是我想错了,您和那些有了钱就出来花天酒地的亚洲男人不一样,您是个好人。”
纵使萨拉中文说得再好,也没能钻研透其中蕴含的博大精深,比如日新月异的变迁后,“好人”这个词,现如今在大部分语境下其实不是褒义词。
沈悯感到无力,索性直言:
“你们这里附近,有没有给人下蛊的?”
碍于身体的缺陷,这个世界,他大部分时间都不是透过自己的眼睛去看的。
要么是通过文学影视作品,要么是通过网友口述。
他缺乏真实的生活体验,也缺乏世俗意义上的社会化教育。
所以对于蛊虫这种看似玄幻,实际上上网去搜,却总有人信誓旦旦说真实存在的东西,他是半信半疑的。
更何况在泰国这样一个佛教大国,蛊虫、降头的民间传说、影视作品比比皆是,更有人结合某些当红明星进行分析,说那谁谁火了是因为养了狐仙,那谁谁塌房了是因为没喂饱小鬼,某个陨落的天才是被下了降头……云云。
网上讯息纷杂,神神叨叨,很多人是当乐子看的,但也有人病急乱投医。
现如今,他算是宁可信其有。
因为,他有一个愿望。
只有蛊虫才能帮他实现。
萨拉听完了他的诉求,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在那眨眼的一点几秒内,她并没有顺着沈悯的话去思索附近是不是真有搞这个的,而是在想,这个看似有钱有闲,还有个顶级漂亮的女朋友的富家少爷,要蛊虫做什么。
视线落到他腿上,萨拉很快得到了答案,自以为摸到了真相。
但她又不能直接告诉他,他的腿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