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生回头,一个眼神,躲在一旁的刑风站了出来。
“贺丞相,咱们又见面了。您费尽心机,将我们从天牢内提出来,论理说,我们应当报答。只是我们已经改邪归正,协助死士弑君这种事,断然做不出,还望丞相见谅。”
此前贺留善曾策反一个千机阁杀手,又着人暗示天牢守卫放松防备,将千机阁一众要犯顺利放出。
被策反的杀手授意鼓动刑风刺杀刘九生,为千机阁众人报仇雪恨。
刑风信誓旦旦,扬言必要让刘九生血债血偿,如今竟转眼站在了刘九生身边。
毕竟是谋杀当今皇上,此事贺留善父子从未露面,然而刑风却一副受他指使的做派,让贺留善大为恼怒。
贺丞相面色铁青:“一派胡言,本相何时派人救过你们。”
刑风道不解道:“难道不是丞相?可放我们出来之人,分明暗示过要刺杀皇上的。整个大安,除了丞相,竟还有人能手眼通天,将我们这些死刑犯提出,当真是……令人细思极恐啊。”
谁人不知千机阁众人是要犯,天牢更是铜墙铁壁。彭城王党羽早已伏诛,若无人相助,这群死囚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贺丞相的眼神明显有了不同。
“放肆!”贺玄晖厉喝一声,箭步上前指着刑风:“一个死囚也敢在此妖言惑众!”
他转向皇上,拱手道:“陛下明鉴,他是千机阁重犯,彭城王余党,您怎可听信一个死刑犯的片面之词。”
贺容暄眸光一转,忙站到贺玄晖身边,“此人面目狰狞,一看就是奸邪之徒。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在此污蔑当朝丞相。”
她说这话时,眼风若有若无地扫向刘九生。
刑风自始至终都站在刘九生身侧,贺容暄这一记眼刀,分明是在暗示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厅中气氛顿时凝滞,几位见惯风浪的老臣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卷入这场暗流汹涌的博弈。
“呵……”一声嗤笑自廊下传来。
这一声笑得极轻,却足以打破厅内凝滞的气氛。
贺玄度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二妹倒是伶牙俐齿,只是我怎么记得,这掌管天牢的,似乎是程家人啊。你的意思是,程家勾结千机阁逆党,意图陷害父亲?”
程光祖闻言勃然变色,气急败坏道:“贺玄度!你休要血口喷人!”
方才还对贺家有利的形势,被这个贺家自己人,三言两语化解。
局势瞬息逆转。
贺留善眼神扫过贺玄度,若非眼下动手不便,他真想亲手了结这个逆子。
刘九生虽然活着,但那些死士已尽数被杀,死无对证。至于刑风,只要他咬死不认,刘九生又能奈他何。
他就不信,无凭无据,刘九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贺家出手。
师出无名,便是眼下动手,他也势必难以收场。
贺留善强压怒火,朝皇上深深一揖:“老臣对皇上一片赤诚,天地可鉴。皇上不知受了何人蛊惑,竟任由一个死刑犯构陷忠良。若因一个死囚的片面之词就怀疑忠良,只怕会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啊。”
他再一抬眸,眼中尽是痛心之色,拳拳陈情道:“君臣离心,乃国之大忌。老臣恳请陛下明察,莫要中了贼人的离间之计。”
刘九生面色骤沉,贺留善这老狐狸果然狡诈,刻意将矛头转向君臣之道。企图引起在座朝臣同气相应,营造兔死狐悲之感。
若非他们早有后手,今日还真不好对付这老匹夫。
刘九生凝眉道:“看来贺相是铁了心不认了。”
贺留善身形笔直如松,声音铿锵有力,“未做之事,臣如何能认?更何况,微臣一手扶持皇上上位,为何要行刺杀之事?”
厅内群臣闻言,神色皆是一动。
原本因方才对峙而对贺相生出的几分疑窦,此刻又被这番言辞动摇。
长安城谁人不知,刘九生乃贺留善力排众议扶植上位。为了他,贺留善不遗余力对付彭城王,可谓尽忠尽责。
若没有贺留善,便不会有今日的刘九生。
如今要说贺相谋逆,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通。
刘九生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贺玄晖看着刘九生胜券在握的模样,回头瞥见贺玄度一脸悠然,心内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刘九生缓缓开口,“为何?这个问题,恐怕要请教丞相夫人……哦,不对,是继夫人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程氏,这与她一个后宅妇人又有何干?
程氏见刘九生提到她,做贼心虚,一双腿忍不住直打颤。
刘九生凤眸骤沉,目光利刃般扫过程氏,厉声问:“贺夫人,皇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毒杀她?”
贺留善浑身发颤,一股刺骨寒意自脚底直蹿头顶,刘九生竟连这等隐秘都知晓了!
程氏吓得连连后退,贺容暄一把扶住她,死死按住她的臂膀。
程氏心一横,尖叫着道:“臣妇冤枉啊!我没有,我怎敢谋害皇后娘娘!”
众人皆是一惊,心中已有了猜测:莫非皇后娘娘不是生产不顺薨逝,而是被程氏毒死?
贺玄晖将母亲挡在身后,直视刘九生,“皇上,皇后娘娘不幸薨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