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赶紧捂了他的嘴,“莫混说。”
他见延宗不再多说,又和缓了语气道:“帮我遣人回家送个?信,就说我今天?不回去了。别跟她?说我受刑的事?啊……”他小声补充道。
当晚,孝瓘起了高热。
他只觉得浑身?剧痛,神?智昏沉,那?感觉便似回到当年,遍体?鳞伤地躺在突厥盐沼中……
又是那?道刺眼的光,映着那?张泪水涟涟的脸……
“清操……”他梦呓般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对方轻声应道,“我在。”
她?的嗓音仿佛一缕阳光拂去他眼前的雾霭,模糊的视线一瞬清晰——他望见她?隆起的小腹。
“你……你怎么来了?”
“是延宗遣人回去报的信。”
“这个?阿胖……本不让他告诉你我受刑之事?的……”
“他没说你受刑。”
“那?你怎么还……”
清操拿着绢巾拭去他颈边的汗珠,“他说你正同新纳的美妾过年呢!”
“待我伤好,必将那?胖子捶得稀烂!”
清操笑了笑,“你忘了今日是除夕吗?本说好来邺城一同过年的呀。”
“我就是受了几鞭子,样子有些吓人,怕你担心……”孝瓘咬咬唇,“其实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
“祫祭谳刑,这……岂非不敬?”清操小声道。
孝瓘轻叹口气,压低声音把事?情原委讲了,又道:“大概要为新帝立威吧……”
清操转身?拨亮了些蜡烛,扩大的光亮中映出五辛盘和牢丸汤。
她?端起碗,蒯了一枚牢丸,放在孝瓘唇边。
孝瓘一口吞了,也蒯起一枚,喂给清操,然后温声道:“今夕除岁,明旦喜乐。”
清操嚼着牢丸,抱住孝瓘,二人交颈,互贴着脸颊。
“佳节欢喜。”清操也在孝瓘耳边轻语。
窗外响起子时的更鼓,院中传来人声和笑语。
清操好奇地起身?,隔着门缝,瞧见许多兵将聚拢在院中。
“他们在放爆竹,传说可?以驱邪祟。”孝瓘解释道,“原是南地习俗,随着降兵归附,也带到齐军中了。”
清操打开门,疾啸的朔风裹着伶仃的雪花灌涌进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赶忙出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兵将们在院中支了个?大铜盆,盆中尽是炭火,他们正把一段段劈好的竹筒扔进火中。
竹筒入火,发出“嘭嘭”的爆声。1
清操只觉肩上一沉,回身?看去,竟是孝瓘拿了大氅出来给她?披在肩上。
“你怎么出来了?”清操见他一身?单薄的寝衣,急道,“我看两眼就回去,你跟出来做什么?”
“你还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