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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忪地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
卧榻拥挤得让人不适。
眯眼看向身侧,青年蜷成一团,眉心蹙得死紧,被打得红肿的脸颊上还残留有未干的泪痕。
心中忽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她反应之前,手已经抚上了紧蹙成团的眉心。
他蓦然睁开眼,她也反应过来,触电般收回了手。
司凌夜摸了摸脸,不知所措,下意识唤道:“师……”
刚说出一个字,他眼里瞬间浮现恐惧,慌忙改口:“主人……”
东方九容脸色不善:“你,白天的时候不许出现在我这里,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别人看见了。”
开玩笑,要是这件事被魔界的人看见了,她可就麻烦大了。
虽说她不怕,但要是捅到明昭那里,肯定会影响她难得的舒服时光。
“……是。”司凌夜低眉,想起正事,踌躇片刻,犹犹豫豫:“主人,关于停战合作的事……”
“公事在厅堂上再说,不许在我休息的时候拿公事烦我。”东方九容突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事才要屈身为奴吧?”
“……”
“自然不是。”他苦涩,“若非为了你,我又怎会……”
“好了好了,别说了。”她挥苍蝇一般打断,“反正你血誓都立了,白捡的奴仆,不用白不用。”
“奴……明白。”他垂眸,强撑起还有些痛楚的身体:“让奴伺候主人更衣。”
对着铜镜,东方九容饶有兴致地打量正细致替她穿衣系带的青年:“难怪你之前也会有同样举动,此举确实令人心情舒畅。地位逆转感觉如何?”
“是奴的错,奴会好好服侍主人,让主人出气。”司凌夜垂道。
回望过去,竟成了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
他的明月对他各种无理取闹予取予求,小心翼翼只为哄他开心。
彼时的他有恃无恐,又作又闹,总是想让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证明对他的爱。
仿佛只有像这样不断试探,才能抚平他敏感多疑的内心。
可他只顾着自私地从她身上索取情绪价值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从没想过她的感受。
他自己是爽了,却要用她一次次的低声下气为代价,折断她的骄傲,扭曲她的性格。
他的试探无穷无尽,她的隐忍和退让,进一步加重了他的恃宠而骄,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他满意。并非她做得不够好,而是他偏执的性格让他永远无法获得安全感。
感情被一步一步地耗尽,最终什么也不剩。
他曾经憎恨月光不独照他,偏执地想要占有全部。
可直到月光独不照他的时候,他才悔恨莫及。
……只能抱着过去不断溺死在现实的深渊里。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入别人的怀里。
替她梳妆绾的手灵巧,让人很难相信是出自于一名男子之手。
“你还真擅长伺候人,果然,他们说的没错,你天生就是一个……”
羞辱的话还未说完,窗外忽有兴冲冲的大喊声传来:“容儿,容儿!起床了吗?”
东方九容脸色瞬时变得僵硬,一把扯过正在为自己绾的手,把他推进重重帷帐里,拿被子蒙住,再把帷帐放下,小声紧张警告:“不许出来,也不许出声音,听到没有?”
司凌夜愣了愣,低声:“是。”
“容儿,容儿,我进来啰。”洛清弦大咧咧地推开门,看到帷帐旁僵硬的好友,和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怎么样,容儿,昨夜,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美人如何?可曾满意?”
“清弦所选,自是极好,多谢。”东方九容微笑。
“嘿嘿,我之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把我平时喜欢的给你一样挑了些。”洛清弦暧昧眨眼:“要我早知道你喜欢司大宗主那种类型的,就给你去仙门多找几个了。”
“……别乱说,我不喜欢那种类型。”
“不过,像你前徒弟那种极品,我也找不到啊,可惜可惜,还是你厉害,随便一捡就能捡到……喂喂,容儿,你干什么!”
“闭嘴。”东方九容随手抄起一个枕头丢过去,洛清弦被正正砸脸,不服:“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生了什么事呢,明昭知不知道啊?他这次叫你过来谈判是不是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
细思片刻,洛清弦砸了咂嘴:“啧啧,明昭该不会真知道吧?他心可真大啊,难道就不怕你们旧情复……喂喂,容儿,别打我,好痛!”
“这些事,等只有你我二人时再说。你先回去,我这还不太方便。”她下了逐客令。
洛清弦悻悻嘟囔:“你肯定只想把我打走,后面就不会告诉我了,我还不懂你嘛。”
“快走快走。”东方九容推着她的后背往外推,“晚点我再去找你。”
“别推别推,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