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仍旧那麽荒谬,可他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这个萧泽。
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此处土地干枯发裂,整片地方呈现出一种经历过一场浩劫的灰败,地上竖着高高的铁制圆柱,古武剑道禁止铁器,这麽大规模的铁制品很少见。
可是这地方人很少,周围就这麽一个木屋,其他的皆是三,四层的人类居所,窗户紧闭。
越清城偏头望向那少年,发觉那木屋里也没有人,这个少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他的家人呢?
那少年的血流了一会儿,便止住了,少年萧泽瞧着并不强壮,却在这干枯的时间里显得俊美逼人,隐隐能看出日後成为妖域圣主的气势。
眼前的少年太单薄,他挺害怕萧泽会流血过多而死。
并且,干嘛要用血浇树?
就这麽一会儿的功夫,越清城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叶子已经由黄转绿,少年轻声一笑,他数了数越清城的树枝:“一,二,三,四,五……五个杈。”
他叹了口气,“小五,两年了。”
那萧泽又道:“一点都不长。”
少年时代的萧泽,眼里天然带了一抹温柔与沉寂,好似并不爱说话,简直与後来那个双手抱臂,张嘴嘲讽的妖域圣主判若两人。
越清城好奇地看着他,只听那萧泽说:“希望在我离开前,你能化形。”
那少年似乎在树里看见了什麽,突然眸光闪烁了下,唇角弯起。
他的树要化形了。
*
作为一棵树,越清城每天做的事十分固定,晒太阳,看龙阙江边一大片一大片因天疫死去的尸体,然後被萧泽浇水。
那些尸体干枯发黑,却是死而不腐,就那麽在江上飘着,没人管照,而距离龙阙江不远处,就是以铁制成的柱子,上方漂浮着大片黑烟。
铁柱子那边似有一镇萧泽每日都要去一次,他徒步走,带着他制造的小铁具,然後给越清城带回来一桶一桶的水,几个干冷的面饼。
他嚼着面饼,坐在越清城身旁的时候,树苗就闻水而动,用根系将水吸收得一滴不剩。
然後拿藤条检查少年身上有没有破损的地方,有没有被毒疫感染。
在这个该死的时代,他只能和萧泽相依为命。
他身上唯一的,对古武剑道的纪念,就是挂在树上的那块龙鳞佩,萧泽挂在他脖子上的。
如今夜正漆黑,这个地方除了黑就是灰,绝对不会有太阳,亮着的是那块龙鳞。
那块龙麟打着旋儿旋转在空中,这场景有些熟悉,但越清城一时没想起来在什麽地方见到过。
似乎萧泽亲手教过他这个诀。
镜子里映出萧泽的脸,越清城喊:“阿泽!”
镜中人笑了,是熟悉的神情和做派。伸过手来,似乎想抚摸他的脸。
龙麟镜里的萧泽说:“今夜有一柱香的时间,我可以短暂地恢复记忆。”
越清城说:“你讲。”
萧泽便道:“你所在的那个地方,叫做死都,也就是後来的机械修仙域,你所处的那个年代,是156年,此时机械修仙域方生未生。”
越清城脑子里的某根线终于被撬开了,他觉得自己的树杈也快要裂开了,“我是怎麽来到几百年前的?”
萧泽语速极快:“小五,这些事都是几百年前真实发生过的,所有事都会按照发生过的顺序发生,唯有一个人,这个幻境的掌控者,他有自由意志,可以不重复过去的轨迹,大概会来接近幻境中心的你。”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