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一提到张知尽他就忍不住火大,总是忍不住多想其他。
“还有,还有。。。”
许忠支支吾吾,迟迟不肯说出口。
“说!”
华应飞没包扎的那只手狠狠拍在桌上,一只瓷碗被震倒,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忠不知道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後果,但华应飞最清楚不过。
尽管他和张知尽之间的关系,称得上是剑拔弩张,每次见面都要掐上几句,永远也盼不得对方好。
但若真让他眼睁睁看着张知尽走上不归路,最後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他也不忍心这样袖手旁观,想在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挽回时,他想尽力去挽救一下。
许忠慌忙跪下,马有终于有了一次眼力见,第一时间站在了许忠前面,不住的朝着华应飞磕头,嘴里喊着饶命饶命,却始终不肯说出一个具体的人名。
华应飞气急,手边凡是能碰到的各种茶盏都被他扫到地上,叮叮当当落了满地狼藉。
“许忠!你最好赶紧告诉本皇子,到底是谁和张知尽一起来的銮城,否则,本皇子定会告诉父皇是你在包庇,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动了真怒的华应飞,终于有了副未来储君该有的威严。
他本不愿将张知尽划为叛军的一员,可她平白出现在这里,如果没有什麽正当的理由,恐怕很难摆脱嫌疑。
许忠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求饶,反倒是一向遇事只会往後退缩的马有,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华应飞饶有兴味的看他,马有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着华应飞恭恭敬敬俯首一礼。
“回大皇子,和张丞相之女一起来的人,是华荣长公主。”
许忠猛然擡起头,面上惊惧之色更甚。
“马有!你是不是疯了!”
他顾不上还有华应飞在场,站起身训斥马有,後者却一反常态的面色平静,无视了一旁的许忠,只是看向华应飞。
“许知府不说,是因为他不敢。”
马有面色平静,声音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当了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怎麽可能不怕死。
“长公主严令禁止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一旦被人发现是许知府泄露的,他一定会死。”
“还请大皇子高擡贵手,许知府才刚等到儿子娶妻,还没抱上孙子,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您若实在有气要撒,不如就冲着下官来,下官孑然一身,死了也就死了。”
马有话说的坦荡,他耀武扬威活了这麽多年,全靠许忠在背後给他撑腰,就算现在死了,也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趟。
“她们两个是何时到銮城来的,为何不上报朝廷。”
华荣长公主,是华应飞一母同胞的亲皇姐,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如今已是二十有六的年龄,放在寻常人家,她的孩子早也该学会走路了。
据说她曾有位互许终身的爱人死了,所以这麽些年一直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公主府,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简出。
本以为是真的受了情伤,才一反从前的高调变得泯然,原来是早有所预谋。
如果查到最後,他要面对的人,是从小把他带大的皇姐。。。他不想面对这一天。
可他必须查下去,有父皇的命令在上头压着,有战争胁迫着,他如果因为一时退缩,那这场战一定会打。
周遭虎狼环伺,大朝绝不能在这时候爆发内乱,他若是尽力阻止了,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大公主第一次到访銮城是在两年前,最近一次前来,是在半年前。”
早在两年前,或者更早之前,从华荣被老皇帝以女子应温柔贤良的名头,强硬剥夺了她走入学堂的权利,就因为她和夫子辩经。
同样是和夫子辩经,皇子会得到老皇帝的嘉奖而她只会有责罚,那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这颗种子。
老皇帝对她太不公平,而这个能够争取公平的权利,是她亲手放弃的。
後来她忽然意识到,属于她的东西,如果她不争不抢,最後只会拱手让给他人。
它深深扎根在华荣的心里,以血肉为食,与她融为一体,哪怕鲜血淋漓,也再难被拔除。
“两年前。。。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大皇姐。”
从许忠府上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外头开始飘起了大雪,白花花的一片又一片雪,层层叠叠落在地上,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亮。
後院挂着红色帷幔,琴声曼妙,红烛轻摇,今夜是张知尽和许平昌的大婚,华应飞本想去道声贺,但现在。。。
他什麽都不想做。
他想躲进黑暗里,他还没想好要怎麽去面对,可月亮和雪统一了建议,不给他这个机会,逼着他回到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