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太深,月光太暗,于是华应飞看不到秦不弃通红的眼眶,他只留下这句话後匆匆离开。
秦不弃有些茫然的看着,逐渐在视线中远去的背影,直到手上传来炙热的温度,她才想起自己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她嘴角扯起一个笑,有些牵强。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从华应飞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有粥再返回来,这段路程可算不上近,就算有功夫傍身,华应飞脚程会比一般人快不少,也不至于会这麽快。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些,在自己房间里看到的,不想浪费,所以拿来给她吃这些话,完全可以当做是在放屁就可以了。
华应飞真的很不擅长撒谎,总是能被人一眼就看穿。
算了,无论接下来会如何,等她先吃完了这碗粥,睡上一觉之後再去想吧,反正明天很快就会到来了,不急于这一会的时间。
边关苦寒,到了入冬後,天气越冷,将士们的生活条件就越发变得艰苦。
华荣和这些将士们一样,厌恶这些下起来没完的大雪,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了才肯罢休。
一场歌舞升平的酒宴下来,华荣和蛮夷首领洪谭达成了合作,她将会以一座銮城为代价,换不久的将来,洪谭在她反叛时助一臂之力。
洪谭当然不会拒绝,能够得到一座久攻不下的銮城,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件好事,大朝长公主意图谋反发起叛乱,甚至不惜来找他合作。
他打心底里瞧不上华荣,瞧不上她身为一个女人的野心,在他看来,对付华荣比对方一个将死的老皇帝要更轻松,如果能把华荣推上帝位,这场持续了多年的仗,结束只会的更快。
华荣才不管洪谭到底是什麽想法,看不起也罢,另有图谋也好,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只要她能顺利登上那个位置,洪谭的所有小算盘,她都可以暂时不去关注。
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想白白拿走銮城这麽大一座城池,等下辈子重新投胎再说吧。
一想到洪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华荣就觉得好笑,于是她也就笑了出来,站在她身旁的张知尽疑惑不解。
“既然谈妥了,你准备什麽时候动手?”
疑惑归疑惑,正事还是要谈的。
华荣摇头。
“不急,等我先和阿湖联系一下,看看銮城如今的情况,等这件事结束之後动手。”
为了这一天,她们等了太久太久,身为女子,永远不该奢求男子的怜悯,想要等到的就自己去争。
她们早已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时间。
——
歇斯底里的哭嚎声,伴随着凌晨的到来一同响起,严阵以待的送葬队伍个个神情肃穆。
许夫人痛哭流涕,伤心欲绝,一夜间白了全发。
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于礼乃是大不孝之罪,本是不允停灵的,只是许平昌死的蹊跷,借由调查的名头许忠才能把人拖着不下葬,可他能拖的也只有这一晚了。
吹吹打打的送葬队伍走了,留在原地的许忠强忍着没落的泪,在眼前的队伍逐渐远去後,终究还是模糊了视线。
许夫人朝队伍的方向下跪,哭的凄厉,几个前来扶她的丫鬟费劲了力都扶不起她。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就是一生的永别了。
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吧,就再看一眼就好。
伤心欲绝,哭到几乎昏厥的许夫人,被许家的仆从扶了回去,作为客人住在这里的秦不弃,听见外头动静後早早就出了门,想着多少能帮上些忙。
等许夫人从昏迷中醒来时,外头早已日上三竿,秦不弃正坐在床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满脸担忧。
她和这个住在自己家里年轻的姑娘并不熟悉,甚至算是有些陌生,她们平日里很少打交道,以至于许夫人一时间没能想起眼前这张脸到底属于谁。
“你是。。。”
许夫人出身名门,举手投足间尽是端庄做派,像之前那般失态的举动,若非她真的伤心过了头,平日里是绝对也做不得的。
如今冷静下来後,与人说话时仍用她那温柔的音调,压在心里浓浓的悲伤,像是随着太阳一同落了山,掩埋在黑暗里不见天日。
“许夫人您好,我是秦不弃,刚刚大夫来过了,您是因为悲伤过度,气血不足才会昏倒,无论如何,您总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秦不弃起身去端放在桌上的药碗,怕药入口会凉,她就叫丫鬟端了热水一直煨着,等许夫人一醒,喝了药再好生休息一夜,想必明天就会好些了。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太远,远到就算哭干了泪,喊哑了嗓,也不会有任何的思念能够抵达。
秦不弃很理解许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