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坦白说,华誉对这些军队数量之间的差距实在没有概念,她读过不少以少胜多的战绩,心里甚至对许忠的懦弱産生过鄙夷。
“銮城城外,有叛军的数万军队驻扎,下官一直严禁城中百姓出关,就怕会因此引起百姓之间恐慌,如今您二位和京城的援军到了,不知。。。”
数万的叛军驻扎在城外,城内却依然勉强维持着叛乱前的和平,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不现实,可偏偏就在如今的銮城上演。
华应飞的想法和许忠相同,早晚也要战,不如现在就战。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只有先清剿了外围的叛军,他们才能不用日防夜防,防着什麽时候突然被人偷袭,被打个措手不及。
华誉沉默着没有表态,事关重大,华应飞也不认为这该是一言堂的地方,既然他们都在,那就需要每个人都表态,于是他非常耐心的等。
“你应该也有事要处理,不如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去处理你的事,我先去看看情况如何,没亲眼见过,说什麽都只能是空谈。”
华誉当然不会赞成这个提议,这和让她自己割自己的肉有什麽区别,叛军就算死一个人,那也是她的损失。
华应飞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麽,但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麽。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刚刚话说的已经足够含蓄了,跟李悠然说话的时候,他可是连提都没提秦不弃的,只说了晚点闲下来再跟她解释。
应该听不出来有什麽端倪才对。
什麽都没说往往才是什麽都说了,先不说华誉,就连许忠和那几个不了解他的县主都能看出来,单是华应飞对人的态度就已经足够明显。
基本上可以说是和写在脸上没什麽区别。
可惜华应飞很少照镜子,虽然他自诩长得帅,但他很少会揽镜自赏,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写了字。
总而言之几人一番商议後,华誉还是来了,至于华应飞,想干啥干啥吧,不重要。
什麽叫眼见为实,华誉此刻终于算是深刻的理解了。
“公主殿下,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这些叛军突然暴乱,您会有危险的。”
这世上就没有谁当官当成许忠这样,整日担惊受怕就算了,还要费尽心思去解决外面的叛军,百姓有他这个当官的,护的尽职尽责,生活暂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可谁来管管他许忠,他只是个年过五十,痛失爱子的老人啊,马上就要退休的年纪了,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留给他,就要被硬推到前面来。
“许大人,把箭给我。”
华誉向城墙下去看,整片整片蔓延数百里的帐篷,几乎已经逼近了脚下。
对华荣,她现在心里只剩敬佩。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最开始的华誉其实也曾暗自质疑过华荣的决定,也曾想过。
如果华荣是个不值得依靠的人,她赌上性命的孤注一掷,一旦失败了,自己要怎麽办?
说的再好又怎样,华荣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甚至从小到大还没有自己吃的苦头多,她这样草率的做决定,最後肯定是要栽跟头的。
她自认为从来一视同仁。
可她已将轻视成为习惯,于是忘了苦难不是评判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
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那些只诞生在她幻想中的东西,忽然有一天切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是从她曾轻视过的人手中出现。
“弯弓搭箭,瞄准靶心,然後,朝着你的目标射出去,学会射箭的秘诀就是,永远像你手中的箭一样,除非身死魂消,否则永不回头。”
华誉拉紧弓弦,触景生情时难免会让人想起从前。
张知尽于箭术上有生来的天赋,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麽会有人可以这麽笨,怎麽教都教不会,她真不想教了,还是扔给华荣去管吧。
那是华荣给她上的第一课。
这麽多年,华誉从没松懈过,读书习字练箭,几乎已经成了她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的箭术,早就不比从前了,有机会的话她是一定要在张知尽面前炫耀炫耀的,让她好好看看自己如今的进步。
华誉扯下一根头发的绑带,随手缠了下绑在箭上,然後又将箭矢瞄准了那一片营地最中心的帐篷,手上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射了出去。
许忠在一旁看的不解,不知道为什麽华誉要这麽做。
“公主殿下,您这是为何?”
“许大人,这里没有外人,您也不必瞒着我,叛军是谁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又何必多馀再问呢。”
华誉没再说什麽,将弓箭随手丢给身旁的侍卫,转身下了城墙。
“华荣,我走到这里了。”
这是此刻的她,最想告诉华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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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坦荡的来见李悠然,华应飞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客栈外来来回回徘徊了许久不敢进去,连带着阿辅也跟着他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