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修郁翻来覆去问了很多遍。直到小雌子回答得泣不成声、精疲力尽,他才肯作罢让对方休息。
……
不知过了过久,当小雌子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抓起光脑一看,离与劳伦斯约定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小雌子急得差点哭出来,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可因为身体的酸软,“扑通”下跌倒在地。
他明明提前订了好几个闹钟,但为什么一个也没听见?就在小雌子抽搭鼻子之际,修郁适时推门而入。
他温柔地将他从地上抱起,悄然勾唇道,“这个样子要出门好像有些麻烦呢。”
他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正是那个害对方体力不支的罪魁祸首。
小雌子眼睑通红,“怎么办?快要赶不及了。”他还需要乘坐飞艇赶往航站台,与劳伦斯会面。
修郁盯了他几秒,长指抚上唇窝状似担忧道,“是啊,该怎么办呢?宝贝等你赶过去,劳伦斯指挥官不会已经出发了吧?”
“!”修郁的话简直是雪上加霜,小雌子欲哭无泪,下巴都在极力克制着颤抖。他盲目信赖的眼睛根本没有注意到某只嫌疑虫愉悦的表情,反而望向光脑自责得不行。
修郁在旁一边摩挲他的后颈,一边敛起心机的眸子,体贴安慰道,“劳伦斯指挥官肯定不会责怪你。虽然很可惜,但看来你们只能下次再约了。”
小雌子感到沮丧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然而他正准备联系劳伦斯,劳伦斯的电话却先一步打来。
劳伦斯开口便问,“萨缪尔你出门了吗?”
小雌子自责道,“……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为什么要道歉?萨缪尔,舅舅的时间都是预留给你的。”那头的劳伦斯挑眉,他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什么突发事件。那些想要占有欲强的臭小子们最喜欢玩心眼,作为舅舅的劳伦斯自然准备好了后手。
他道,“别担心,舅舅多买了几个班次。舅舅现在就过来接你。”
“哦对了,记得跟修郁说一声。”
劳伦斯故意补充,“今天我们舅甥俩会度过得十分愉快。”
“……”修郁眯眼。劳伦斯的话巨细无遗地钻进他的耳中,简直像是挑衅。
小雌子则心情转晴,亮晶晶地盯着他道,“哥哥你听到了吗?劳伦斯指挥官会来接我。”
“那真是太好了。”修郁随即变幻了表情,他温柔微笑,僵硬抚摸的手却多了点杀气。
只片刻,劳伦斯就抵达了家中。
他站在大门口,修郁跟在小雌子的身后。两只雄虫望着彼此虎视眈眈,劳伦斯率先开口,“萨缪尔快过来,舅舅来接你了。”
小雌子刚迈开步子,身后就突然响起咳嗽声。他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修郁以拳掩唇,轻轻蹙起眉头咳嗽。
小雌子当即关切问,“哥哥你感冒了?”
“不用担心,哥哥只是生病而已。你跟劳伦斯指挥官出门吧。”修郁垂眸,没有去瞧他。那浓密的睫毛半垂,渗落一小片阴影。莫名地,显现出几分脆弱与落寞。
劳伦斯眼皮一抽:“……”
小雌子瞬间就担忧起来,“哥哥你怎么突然感冒了?”
修郁张口便道,“或许是昨晚……?”
他当着劳伦斯的面,藕断丝连地勾住小雌子的手指,与之咬耳道,“你总缠着哥哥。嘴上说着不要、哭个停,手脚却不安分地往哥哥腰上缠,导致哥哥盖不住被子吧?”
话里的信息量之大,一霎令小雌子耳尖红得滴血。他的腰被这温言瑟语弄得酥麻,差点没在自家舅舅面前软在修郁怀里。
结结巴巴,“是、是我的原因吗?”
修郁不说话,深起眸子又咳嗽两声。
见状小雌子不禁迟疑,他真的能丢下感冒的哥哥,跟劳伦斯指挥官出门吗?更何况让哥哥感冒的还是他(?)
劳伦斯实在看不下去,修郁那小子生没生病他不知道,但心眼子比自家外甥头发还多,他是知道的。他上前,握住自家小外甥的手,笑眯眯地盯着“柔弱”的修郁。
“有病就去吃药。”
劳伦斯笑意盈盈,“需要我从军部给你调一名军医过来瞧瞧吗?”
修郁微眯眼,两只雄虫无声交锋,彼此不肯退让。夹在中间的小雌子左右为难。
“萨缪尔,跟舅舅一起去看你雌父,你应该期待了很久了吧?”劳伦斯拉着小雌子,咬牙切齿盯着修郁道,“没事,舅舅肯定会帮他找医生的。保准你哥哥他明天就(气得)活蹦乱跳。”
尽管犹豫,但小雌子实在太想念已逝的雌父了。他转身再次面向修郁,修郁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小雌子轻轻抿唇,学着修郁从前哄他那般,踮起脚尖,摸向他的脑袋。小声道,“哥哥乖——在家好好吃药。”
他松开了修郁的手,道别后跟着劳伦斯一起乘坐上飞艇。
头一次,修郁被小雌子扔下。
还是在他千方百计挽留的情况下,小雌子仍旧被动摇,义无反顾地跟着劳伦斯走了。哪怕只是一两天,修郁也难以容忍。
他产生了一种失控感,望着飞艇远起的方向,眼眸深不见底。
*
劳伦斯的家族在主星的另一端。
乘坐飞艇航班大概八个小时抵达。等两虫落地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街道上的景色潮湿灰暗。
第一站他们要去的就是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