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夜殿内没有灭灯,姜清沅猛地睁开眼,明亮的烛火透过帷幔,传进一点隐约的亮光。
她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呼吸急促,寂静的夜色中,充斥着她沉重的喘息声。
又一次在半夜醒来,不同的是,之前她是受了暴君的影响,察觉到屋内多出了陌生的气息继而清醒。
如今却是被噩梦惊醒。
小孩白日受了惊惧容易梦魇,成年人的抵抗力强一些,却也会受内心深处的情绪影响。
姜清沅擡手碰了碰额头,一手的热汗,倒是没有发烧。
可见她的抵抗力还是不错的。她苦中作乐想。
那种利器刺入皮肉丶鲜血飞涌而出的诡异声响,她每每想到一次,便会不由心生恶寒,浑身发毛。
她摇头不再去想,微微撩开了帐幔,让外边的光能照亮整个床铺。
醒来便有些睡不着了,外边守夜的玉琴显是同样没有睡,走进来轻声询问,“姜夫人,您是醒了?”
“嗯。”话语出口,姜清沅才发现嗓音格外的滞涩沙哑。
玉琴显然也听出来了,问是否需要水,姜清沅想了想,问有没有洗漱的热水。
这些自然都是在小厨房备着的。
玉琴很快端了水盆和干净的锦帕过来,姜清沅简单擦了擦脸,又喝了杯温水,对玉琴道,“你便在屋内待着吧,那你的铺盖一同拿进来。”
玉琴应了声是。
她做了噩梦,玉琴该是更为惧怕,难为她一个人在外面待了这麽久。
姜清沅让她将铺盖铺到榻上,玉琴不敢,往下铺在了地面。
姜清沅,“我记得今日本不该是你当值。”
“是,”玉琴道,“奴婢睡不着,便想着跟玉画换了。”
姜清沅应了声,知道她一个宫女不会跟自己说什麽真心话,便道,“会读话本吗?”
玉琴,“奴婢识得的字不多。”
“随便念吧。”姜清沅不以为意。
两个人待在一起做伴,总比一个人坐着瞎想的好。
此刻已近寅时,宫外早一些的人家怕是已经忙活起来。姜清沅披了外裳,看着外边的天色一点点亮起,干脆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宫内的朝阳,宫墙挡住了屋内的视野,霞光于飞檐屋沿之上攀升。
今日她没什麽胃口,早上吃的也是清淡的蔬菜粥。起的太早,她坐在殿外,一早上几乎都在犯困。
如今的玉华殿已今时不同往日,秋桂零星,葳蕤绿枝繁叶,各色秋菊花团锦簇。晨雾渐渐散去,留下晶莹的露珠坠于花叶间。
含苞的花蕊徐徐绽放,未曾同姜清沅前往伺候的宫人尚未知道发生了什麽,年轻的脸上隐带朝气。
用过午膳,她耐不住了,躺在榻上睡了个午觉。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的生活仿佛突然归于平静,那日的事从未有发生。
前殿之事传不到後宫,知道的人也都闭紧了嘴,只宫中的气氛收紧,似有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座皇宫的上空,隐隐压抑。
这半个月,姜清沅真切感受到了什麽叫捧高踩低。
楚凛不过半个月没见她,跟厨房要个菜都三催四请。之前殷勤地遣人送饭菜过来,都是仔仔细细拿小炉温着,这会拿到手也仅仅只剩下馀温。
至此,她算是明白为什麽宫中後妃要竭力争宠了,很多时候要的还真不是那个位置上的人,更多是为对方能给自己带来的权利。
缓过了那阵劲,姜清沅又恢复了往日的心情,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万事不过心。
她是有吃有喝万事足,锦衣玉食在暴君眼皮底下做事,不如委委屈屈吃个糠咽菜。
何况御膳房的夥食再差也远远达不到糠咽菜的地步,吃惯了现代的食堂,御厨做的菜又能难吃到哪去。
玉画提着食盒进来,小声抱怨厨房给的菜又是温的,取回宫都凉了。
姜清沅佛系道,“热一下能吃就成,现在的温度,除非能有个小厨房,不然送来的饭菜左不过是散了热的。”
玉画一想也是,只难免抱怨一二。
宫人吃的食物与各宫主子不同,主子们入口的都是御厨亲手调烹,太监宫女们多是学徒做的菜。有时不受宠的後妃,拿到的也不过是一份大锅菜。
姜清沅到底“受过宠”,御膳房还不敢拿那些东西糊弄她,只是少不得怠慢,没有之前的精细。
今日的午膳是一份凉了的鸡汤,雪白的米饭,鲜炒时蔬和一小份软糯猪蹄。时蔬热过口感有些变味,另两道肉菜倒是不怎麽影响。
鸡汤鲜而不腻,猪蹄偏甜口,是她喜欢的口味,米饭用的也是上等的白米,姜清沅感觉吃的挺好。
古代午膳属于正餐,会丰盛些,寻常人家可能一日只吃个早中两餐,只有富裕的人家才用上一顿晚膳,再就是上下午的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