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来时,姜清沅落在他身上,之後离开,改为趴在他的身侧。
为了方便交流,她几乎与他平视,四目相对。
楚凛的眸色很漂亮,五官轮廓更偏于夏朝人,只线条深刻许多。尽管在朝中代表了非正统的皇家血脉,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貌极为出色俊美。
他的母亲是外域与夏朝t交战时合谈和亲的公主,当时夏朝後继无力,迎了这位公主入宫,成为皇後。
然而几年休养生息,先皇卷土重来打退了番邦人,这位公主的地位变得尴尬,连带着出生的楚凛,亦在那一刻无形剥夺了继承权。
之後皇後被废丶病逝,楚凛在宫内的处境并不好。
先皇迎了番邦的公主,唯恐其混淆皇室血脉,後宫充盈,皇子衆多。崩逝的突然,几位皇子本剧烈的冲突因此进入白热化。
最後却是死的死丶疯的疯,唯一保有神志的,竟只剩下一个二皇子,楚凛。
而活着的五皇子疯傻不堪,朝臣若执意奉他上位,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史上留污名。
多方权衡的结果便是,二皇子继位,成为了下一任的大夏帝王。即便如此,暗中仍是波涛汹涌,有想保他的,亦有更多想要害他的。
五皇子即便疯傻,亦有繁衍之力,诞下的子嗣照样能继承大统。当初那份绝子药,便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有时他们并不需要楚凛死,甚至是乐于看到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不能容忍的是他留下的子嗣。
选秀是惯例,便是朝臣不愿,亦不会阻止。
何况朝中并非所有人都支持五皇子,同样有不少臣子忠于皇位。谁坐在上面,他们便会一心一意为其效力。
说不上迂不迂腐,原则不同罢了。
姜清沅沉思间,上面再次传来细微的动静,竟是之前离开的人再次回来了。
她身体僵硬,再次等到对方离开,仍是一动不动。
楚凛见状笑出了声,“这回是真的走了。”
姜清沅却不敢松懈,甚至还用警惕的眼神示意他安静。
事後回想,姜清沅觉得当时的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敢勒令这位陛下听她的话。
楚凛意外地配合,直到姜清沅双手发麻,忍不住坐起了身。
她转头观察,密林深深,幽暗处有不知名虫类发出的窸窣声,秋风吹过,冷飕飕直往身体里钻。
原本华美的裙子破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纱质直接撕成了条状,蹭上脏兮兮的泥土和灰尘落叶,头上的发饰早不知掉到了哪里去。
“夫君,”姜清沅顾不得心疼那些昂贵的饰品,语气缓了缓,问,“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楚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挑眉反问,“现在知道喊夫君了?”
姜清沅,“……”
他道,“等吧。”
他说这话时,脸上仍是不见丝毫紧张急迫,更无性命之危的冷峻惶恐,如同假日出行的旅客,闲适自在。
“不能一直在这待着吧?”姜清沅试探问。
“嗯,”楚凛漫不经心道,“朕的人会找过来。”
姜清沅顿时惊喜,“什麽时候?”
楚凛瞧了瞧天色,“京内来回一个时辰,处置刺客一个时辰,搜寻两个时辰,该是後半夜了。”
此时已近黄昏,按照楚凛的意思,接下来两个时辰内,他们都算不上安全。
“无事,”楚凛好心安慰,“夫人运气好,京中的护卫半个时辰内便能找到朕与夫人所在。”
姜清沅并不为此乐观,为了躲避刺客,楚凛挑的地方必然是隐秘难寻之处,加上他们得辨别来者是敌是友,要真後半夜能碰上人,还算是效率高的。
风吹过叶间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脑中忍不住冒出几个糟糕的念头,往楚凛身边凑了凑,“夫君,我们要不要离开这?这麽多灌木,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虫蛇。”
“嗯,”楚凛应的干脆,却道,“朕不怕。”
姜清沅,“……”
她怕啊!无毒蛇就罢了,要是碰上一条毒蛇,他们还能活到被救回去吗?!
她猫着腰站起身,灌木间的缝隙低矮,遮蔽视野的同时,行动同样不便。
姜清沅边探查环境,边往外走出两步,却见楚凛仍坐在原地不动,顿时察觉到了异样。
他便是不愿意离开,总不会这麽安静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