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人要出门,它习惯性地冲上前,去咬老人的右脚跟。
“别闹腾。”
老爷子笑起来,“等着,回来陪你耍。”
“汪汪!”
小黑狗绕着他的脚转着圈。
“坐下,等着!”
小狗听话地坐下。
老人一步一步走出画面,走入无尽的风声。
小狗等着,等到院子外面传来喧闹声,等到救护车的声音鸣响。
有人在叫唤,说着“风大”
、“滑倒”
、“家里没人”
之类的话,小黑狗听不懂。
它在柿子树下趴着,嘴巴搁在爪子之间,眼睛定定看着院门的方向。
不久后,有人进了院子,叮里咣啷翻动院子里的东西。
小狗气得跑出画面,汪汪大叫。
画面一阵晃动,一个中年人拿起手持录像机,哎呀了一声。
“赶紧给人放下,说不定亲戚回来拿呢。”
另一个人提醒道。
“狗咋办啊?不让人碰,咋赶都不走。”
“给它弄点吃的得了。”
小狗叫累了,固执地趴回树下。
天色渐暗,外头的嘈杂声逐渐消失,录像机电量即将耗尽。
雪埋住了小狗的身体,小狗时不时起来抖雪,随后趴回原位。
风雪越来越大。
小黑狗身体打着抖,呼出来的白汽越来越稀少。
可它仍然停留在原地,执着地盯着院门。
它的主人还没回来呢,他对它说,等着。
【所以它要等。
】
……终于,画面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
方休放下了手持摄影机,一时无言。
小黑狗在他脚边绕着圈,得意地叫了两声。
白双影翻译:“它的主人总对这东西笑,所以它认为你也会喜欢。”
方休俯下身体,轻轻挠了挠小黑狗的耳朵。
小狗的脖颈间,红色的皮项圈格外扎眼。
它斑驳陈旧,散发出强烈的阴气。
看完录像,“厄”
的本体显而易见。
承载了诸多因果,又属于小狗的东西,就只有这个古旧的项圈。
可这次它所汇集的不是人的因果,也不是人的执念。
十几只小狗戴过它,它们终其一生陪伴着同一个人,等待着同一个人。
最后,它浸泡在等待的执念中,与小黑狗一同埋于风雪。
……这个厄的因果称不上庞杂,执念也称不上深重,成因平凡到极点。
但论因果纠缠,它比中秋厄还要紧密,执念纯粹得吓人。
小狗不理解主人的死,也不理解自己的死。
它只记得老人在一个大风天离开,从此没有回来。
院子外面很危险,风也很危险。
它要守好他们的家,好好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