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梦大声说道,眼眶一阵发酸。
她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发展……妈妈不应该很感动吗?
同桌的妈妈亲了她好几下,最后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饭庆祝。
为什么她要挨骂?凭什么她要挨骂?
“净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胡蝶急火火地凑出十块钱零钱,往桌子上一拍,“明天赶紧还给人家,听见没?小小年纪跟人借啥钱,念书念成那个死样,不该学的瞎学……”
“这花能退不?吃完饭去退了!
放不了几天的玩意儿二十块,都能买两斤肉,这世道唉……”
孟晓梦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妈妈为什么就不能对她温柔点呢,哪怕在训斥之前稍稍感动一下?她的母亲仿佛是另一种生物,某种完全感受不到爱的怪物。
所有事情都是这样,总是这样,妈妈永远不会肯定她。
孟晓梦把花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几脚,美丽的花朵顷刻间变成了垃圾。
接着她冲回自己的房间,把门一摔,大声反锁。
母亲在门外用力捶门,边骂边让她出来吃饭。
孟晓梦用被子蒙住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自那天起,孟晓梦也收回了对妈妈的爱。
她开始在学校胡乱折腾,和校霸们混在一起,逃课去上网。
反正母亲不会关注她,她当然要寻找其他补偿。
最终,孟晓梦以一个十分难看的成绩上了底层职高。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完蛋了,长大了只会变成另一个“打工妹”
。
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错,出身的错,她深信这一点。
“……然后我就发现了那个瓷枕。”
孟晓梦,不,“胡蝶”
说道,“其实我爸家里挺有钱,我找到他要钱,他死活不给……我以为那个小瓷枕是文物,就从他的收藏里偷出来了。”
“然后我从里头找到了一张旧字条,里面写着‘黄粱枕’使用方法。
我爸估计直接从我爷爷那里继承过来,没仔细瞧。”
方休无言地看着胡蝶。
如今胡蝶看起来沉稳又内敛,没有半点“精神小妹”
气质。
谈起母亲时,她的表情里也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怀念。
“总之,我混社会学了些玄学,使用了它。”
胡蝶自嘲地笑了笑,“我在玄学方面挺有天分,也不知道随谁。”
神秘古物,告诉你能美梦成真,哪个孩子能抵御这种诱惑?
胡蝶不惜走偏门,恶补玄学基础知识。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做了一个修行者看来风险巨大的举动——
孟晓梦操纵梦境,把自己的记忆分割开来。
孟晓梦的生魂只剩一岁左右的记忆。
两岁后到十六岁的记忆,被梦境塑造为全新的“胡蝶”
——这个记忆凝成的形象,内里只有一点维持存在的生魂碎片,称不上真正的人类。
在少女的设想里,她自己最懂得自己的苦楚,肯定能理解这个计划。
她必定全心全意爱着自己,把自己精心养大。
于是孟晓梦放心地割舍了记忆,割舍了梦境操控权,割舍了真实世界的一切。
夜有所梦,日有所感。
她再醒来时,会忘却原生家庭的所有不幸。
沐浴着完美的爱意,她绝对会成为一个更开朗、更坚强的人。
孟晓梦怀抱着憧憬入睡,进入一夜长梦。
“……我是注定被舍弃的记忆。
这么多次循环了,现在我的生魂,不过是消灾人的生魂拟态。”
胡蝶淡淡地说道,“你只能救走孟晓梦,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