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把掌心雨水移到豆苗根旁,滴成一条细线,
豆叶像被解开领扣,轻轻松坦,叶背渗出极浅的绿雾——那就是呼吸。
而云南的毒土遇无味的雨,
会短暂失忆;
种子趁这空档,
把根须写成小名,
悄悄按进地的通讯录。
终于天微微亮,雨停了,雾没进场,山脊线清晰可见,
夏夏伸懒腰,顺手解下鞋带,捏着一头,举过头顶。
鞋带软趴趴垂下,纹丝不动
“没风?”莲花问。
“有,只是慢了点吧。”
璐璐指向远处芒草,草叶尖端偶尔轻颤,幅度比呼吸还浅。
她掏出一片干豆荚,剥出带绒的种子,用丝拴住,竖在竹签上,
风标插入灰土,豆绒轻抖,慢慢转向东南。
“毒在东南角打哈欠。”璐璐判断,“咱们给豆苗借点凉风当窗帘。”
三人于是合力把野芭蕉叶掰成条,编成巴掌大的小帘,用竹丝支在豆苗西侧。
帘叶轻晃,把潜在的热浪切成细条,只让柔和气流透过。
豆叶顺风一偏,像点头。
莲花笑:“它说谢谢。”
上午十点,山腰的云开始搬家,一团一团,沿谷底往下滚,
云团经过灰土,边缘被地面吸住,拖出长长棉絮,像邮差掉落的信封。
璐璐灵机一动,把空竹筒竖在田头,筒口对着云来向。
云絮被竹筒吞进,筒壁立刻蒙上一层雾珠。
“收集湿信封。”耐心的解释,“云里的水分少毒,当个航空信吧。”
夏夏用斧背轻敲竹筒,敲出闷鼓声,云絮受震,化成极细水珠沿筒底小孔渗出,滴进灰土。
水滴落处,灰土表面浮起一圈圈浅色涟漪,
莲花赶紧把第二粒红豆按在“回执”中央,
豆粒遇湿,表皮自动起皱,皱缝里钻出透明小泡,小泡排成“云”字,随即隐去。
在云南,
云也会写信,
字迹不落地,
只在水印里盖章;
种子读完,
就把信封吃掉,
连邮票一起消化。
午后,太阳高悬,影子缩成一团,躲进豆脚,
璐璐把一根短竹劈成两半,夹住豆苗影子,做成“影钟”刻度。
“看影子走路,比看表准。”
她教另外两人:
影子移到西侧第一条竹纹,就浇一掌水;
移到第二条,就除一圈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