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史悠悠,铁笔断言,对于此等行径,只有八个字而已。
’
「曰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
这八个字就和那坐拥一地的鼠辈称呼一样,让薛长青没法反驳,也没什么脾气了,只是叹了口气,双手托腮,呢喃道:「四年啊四年。
」
「你和我当年吵闹,如今却都要订亲—。—
「我家太讲究规矩了。
」
「李大哥和姐姐的事情不成,我怎么成婚啊。
」
萨阿坦蒂面容涨红。
抢起史书,朝着沉下去砸下去了。
薛长青单手架住这一下,然后抓住少女手腕,只放声大笑,复又叹息:「定鼎乱世,开辟新时代的君王,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真的是孤独,到底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彻底理解的啊。
」
笑声混入风中,风自山上往山下而去了,掠过了城池高楼上的铃铛,掠过了齐整的街道和旌旗,掠过百姓,掠过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步行的秦皇,而后掠过了长风楼。
长风楼中,女子依窗,看着那雄姿英发的男子走过人间。
周围百姓簇拥。
这几年时间里面,薛霜涛武功终究不行,不能够在前线那样的地方厮杀,只在后方呆着,如今数年,难得一见,见得秦皇风光气魄,只心中松了口气,却又带着一种落寞之感。
秦皇回江南,自先去处理了军务,然后前往天策府中,和天策府诸将,谋土谈论,并且定下了之后要召集所有的谋臣,天下大势风云,皆在此身。
父母,老师,夫子,叔父,战友,同袍,太姥爷—————
他和姜高一样,都不能够回头,不能停下了。
此心如铁,不达成夙愿大愿,誓不罢休!
夏日白昼相较于秋冬漫长,薛霜涛本是自备了些酒肉,但是却未见得人来,
忽而意识到,如今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客卿,也不再是那个穷酸的小小药师。
不是意气风发,却因为那一股少年之气,夜闯鬼市却被关了禁闭的少年金吾卫,那时候她从姑姑那里跑出来,穿着郡主的宫装,提着裙摆悄悄跑到了金吾卫的禁闭之地。
搬来了些砖块,石头累叠在那里,踩在上面,起脚尖从窗外看,用小块小块的金子砸在地上,那少年就跟着金子过来了。
当年诸多事,亦犹如当年。
那少年金吾卫提起兵器,对着这乱世发出属于自己的怒吼,他带着千军万马,驰骋在这般天下,立下了一个个足以名垂青史的功业,他已经是万民民心之所向,是当代的所谓英雄。
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是很忙的。
故人心未变,但是这天下风云,却已不能如当年。
薛霜涛拈着酒盏,却要自饮的时候,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时候,女子抬眸看去,却见是长风楼的女管事,眸子微微垂下,道:「是有什么·
女管事急促喘息,似是一路跑回来的,语气有些结巴,道:「呼,楼主,是,是您的,不是,是————”
」
一只手伸出,按在女管事的肩膀上。
沉静的声音传来:「是薛家大客卿李观一。
」
薛霜涛证住,几乎下意识起身往前几步。
那女管事往旁边退去,一身甲胃还没有来得及换,披着战袍的青年扬了扬眉,笑道:「不等我就吃上了?大小姐,你这样不地道啊。
」
那女管事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走的时候,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