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燕王或许不知,高阳郡王追求的何尝不是来自于燕王的首肯呢?”
“古往今来,那些马上皇帝有哪个真心实意愿意坐在皇宫里处理百姓琐碎之事呢?”
“后宫中的纷争,能抵得过战场半分豪情快意么?”
“我能肯定地说,未来高阳郡王的行为断不会与燕王差之千里。”
“燕王出塞作战,高阳郡王同样也会驰骋疆场。”
“而且我可以担保,燕王将来必会效仿陛下,坚持立嫡立长的原则!”
朱元璋的脸色越发沉重。
他目光冰冷地盯住苏谯,开口质问道:
“苏谯,你是否清楚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怎么同样的事情轮到老四头上,你就不再劝老四选立高阳郡王了?”
苏谯却一声冷笑作答:
“因为燕世子还活得好好的!而懿文太子早已魂归西天!”
“再则,从古至今皇位传承,从来都是遵照立嫡立长的传统!”
“太孙殿下既非嫡也非长,怎么能被立为储君大位?!”
这话一出,东宫里的黄子澄立即气得跳了起来。
他手指着苏谯大声斥责道:
“苏谯!你好大的胆子!”
“懿文太子妃为东宫正妃,允炆殿下为东宫长孙,谁给了你这么大胆量诋毁太孙殿下非嫡非长之说的?”
面对暴跳如雷的黄子澄,苏谯嗤鼻一笑:
“黄大人,难道您忘记敬懿太子妃的存在了?”
此言一出,身处深宫帷幕后的吕氏霎时间眉头紧皱。
常氏……
苏谯目光坚定,冷冷注视着黄子澄高声说道:
“依据规矩,在东宫中若是讲究嫡庶次序,那也是广泽郡王应被尊为嫡长子!又怎么轮得上太孙殿下?”
“陛下既然已经下了圣旨,明确了太孙就是嫡长子的身份!”
“可即便如此,您以为燕王就能认同?大明勋贵们就一定会服从吗?”
“各个朝代皇帝自称天子,宣扬独自决断政务。
但普天之下,真有一件事是天子可以一句话就定下来的吗?”
随着苏谯的话,朱元璋胸脯猛地起伏剧烈起来。
“苏谯!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官员职权皆源于上位者指派,难道天子都不能乾纲独断了吗?”
苏谯毫不退让,直视朱元璋笑道:
“那为何商鞅最终惨遭车裂之刑?”
“既然如此,齐桓公驾崩后,其子孙弃置尸骨不顾,相互举兵厮杀的局面,难道也算齐桓公遗诏的内容吗?”
“既然这样,王安石推行的变法为何最后无疾而终?”
“难道这些事都是完全听凭天子旨意的结果?”
“且不说那五大家族七大门楣如何势力通天,单看我大明朝满朝文武百官,您真觉得他们都会乖乖听话唯命
朱元璋的脸色已变得极其怪异。
苏谯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若是陛下执意将皇位传给太孙,恐怕不仅太孙殿下无法安稳坐在这龙椅之上。”
“那些所谓的飞龙在天、龙战于野、亢龙有悔的预言,恐怕真会一一应验。”
“难道陛下愿意看到亲兄弟相争的场景吗?!”
说完这番话,苏谯自行取下官帽,站在一旁道:
“臣的话已经说尽。
若陛下要杀要剐,臣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