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压得堂下众人喘不过气。
张茂全瘫软在地,涕泪横流:“陛、陛下!饶命!臣,臣冤枉啊!”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见了血。
“冤枉?”
周元庭嘴角扬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却陡然拔高,如同冰雹砸在众人心头:“你贪墨修河银两,任由堤坝失修,黄河因此决口!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桩桩件件,血债累累,证据便在你脚下,你还敢与朕言冤?”
怒火攻心,周元庭猛地一脚踹翻面前的酒案,杯盘碎裂声刺耳。
他戟指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声若雷霆:“尔等社稷蛀虫,民脂民膏的吸血鬼!今日朕若不严惩你们,如何有脸面去见黄河两岸数百万无家可归的灾民!又如何告慰那些被洪水吞噬的无辜冤魂!”
“来人!”
周元庭断喝。
“将张茂全,以及所有涉案官员,共计一十七名,给朕就地正法!”
“悬其首级于黄河岸边!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贪腐者,是何下场!”
堂下顿时哭嚎震天,求饶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周元庭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不过片刻,总督府冰冷的青石板上,便多了十七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温热的血汩汩流淌,汇成刺目的溪流。
周元庭俯视着那些狰狞的头颅,胸腔中的怒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凝成了一份更加沉甸甸的担子。
杀几个贪官,易如反掌。
可要彻底根治这为祸百年的黄河水患,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黄河岸边,浊浪滔天,依旧在疯狂咆哮。
周元庭伫立良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传朕旨意。”
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招募沿岸所有受灾百姓,以工代赈,参与修筑堤坝。”
“所有工钱,按市价双倍足额发放!若有克扣、拖欠者,立斩不赦!”
他要让这些被洪水夺走一切的百姓,用自己的双手,重建家园,重拾活下去的念想。
说做便做,周元庭随即带着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河工,顶风冒雨,亲自踏遍了黄河两岸的每一寸土地。
他仔细勘察水文地势,询问历年水情,又将自己脑中那些独特的治水方略与老河工们的经验一一印证、推敲。
数日不眠不休,一种崭新的堤坝修筑方案在他胸中成型——结构更加稳固,更能抵御洪峰冲击,远胜过往任何旧法。
治水工程轰轰烈烈地铺展开来,万千灾民踊跃参与,眼看渐入佳境。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新的麻烦不期而至。
修筑堤坝,离不开海量的石料与木材。
一些嗅觉“灵敏”的本地商人,竟将这天灾人祸视作了千载难逢的“商机”,暗中勾结,恶意囤积,将石料木材的价格一夜之间抬高了数倍不止!
他们这是要趁火打劫,发这该死的国难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