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迟全虚弱得只剩气音,“还以为……你把我这瞎老头子给忘了。”
众人都对迟全的反应感到讶异,面面相觑几秒后,照旧进行常规的问诊。
迟全回答的过程中不时偏头,似在确认什么。
待医生们离开,迟休朝门口的迟奕淡淡点头,拉开床边的椅子落座。
迟全顺着声音来源侧过脸:“小迟。”
“嗯。”
“你跟我说实话行不行?”
迟休大概能预料到迟全接下来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我……能不能等到明年木香开?”
迟休长睫一颤,咬了咬唇。
“能。”
“唉……”迟全侧回脸,“连你也不肯说实话。”
迟休一字一句道:“我说能就能。”
迟全扬眉,失笑。
“借你吉言。”
迟休望着老人,低语:“你好好的,明年,回湛桥看木香。”
迟全笑弯眼:“好。”
“老迟。”
“嗯?”
“你说。”迟休垂头,“过去犯的错误,现在道歉,作数吗?”
迟全眉尾微扬,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作数。”
“那补偿,来得及吗?”
迟全依旧摇头。
“水亲自砸穿的石头,是拼不回去的。”
迟休低下声:“如果,我想拼回去呢?”
迟全清了清嗓子,温吞回答。
“这么说可能太绝对,但你也长大了,就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犯错之后,你将永远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补偿或道歉,亦或者,它会成为一个或大或小的烙印,永远留在你走过的路上,只是你从未回头仔细掂量过。”
“人常言赎罪、偿还,不过是换得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真正受过伤害的人,他所伤过的心――”迟全轻咳一声,又补充,“别人,无法衡量。”
迟休沉默许久,再次开口。
“那就只能悔了吗?”
迟全缓了口气,语速明显比刚才慢下来:“你怎么想呢?”
“我想,倾尽一切,去虔诚,去温柔。”
迟全似乎明白了迟休的意思,笑得和蔼。
“不过――”
迟休又瞥向迟全。
“挽不回的,终究是挽不回的。”
一顿,迟全幽幽续上下一句。
“能挽回的,不过是对方从来没想过离开罢了。”
迟休眸间一亮,弯唇:“嗯。”
“老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