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还来磨刀吗?”他继续问。
钟若兰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陈洋闲得没事就继续跟着,跟了一段路后,他发现小女孩没打算出山,而是在山里头打转。
转了一会儿后,小女孩像是终于忍无可忍。
“你别跟着我,再跟着我,我拿刀砍你。”八岁的小女孩说这话时,眼底竟然还真透着一股狠劲儿,好像她真的说到做到,会拿刀砍他。
陈洋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更好玩儿了。
他十三岁,而钟若兰才八岁,还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孩,他不信她的力气能有他大。
“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我就不跟你。”陈洋笑着说。
“我要把刀藏起来,不能被人发现。”钟若兰道。
陈洋扯起嘴角一笑:“行吧,那我不跟你了,我在山外头等你。”
说着,他就往山外走。
陈洋站在山外头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来钟若兰。
最后,他还不死心地进山找了一遍,没找到,他才猜想钟若兰是偷偷从另一个方向下山走了。
虽然钟若兰没回答他隔天还来不来磨刀,但他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等她。
只不过,他又没等到就是了。
但陈洋很有毅力,连着蹲了好几天,同时也摸清楚了钟若兰来山里磨刀的规律,基本上两三天才来一次,一次磨上一个小时。
陈洋和钟若兰亲近起来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
那天陈洋去湖边摸鱼,钟若兰则在湖边洗衣服。
她洗完衣服后没急着回家,而是蹲在湖边的湿沙那用一根细树枝写字。
她分别写了“天、地、我”三个字,但我字写错了。
陈洋刚好用树杈扎到一条鱼,走上岸来。
见到钟若兰,他既意外也惊喜。
他将鱼从树杈上取下,放进木桶里,然后提着木桶靠近她。
陈洋低头看着地上的字,指出她“我”字写错了。
钟若兰抬头看他,没说话。
陈洋索性放下桶,重新捡来一根树枝,在她旁边写出一个正确的“我”。
“‘我’字是这样写的,你少了一个点。”
钟若兰还是沉默不语,但她照着陈洋写的“我”字,又重新写了一遍。
“你上过学吗?”陈洋随口问道。
这回,钟若兰倒是有了回应,她摇摇头。
听到这个回答,陈洋倒是不意外,村里很多女娃都没上学,大多数都觉得女娃迟早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不值得花那个钱让女娃读书。
村民对待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钟若兰的爸还是个经常殴打她的后爸,就更不会花
钱让她读书了。
“你没上过学还会写字,谁教你的?”他问。
“看别人写,自己学的。”钟若兰低声回答。
“那你想认字吗?”他又问。
钟若兰点点头,没说话。
“我上过小学,要是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吧,”陈洋说,“我家里还有小学的书呢。”
这次她不光是点头,而是回了一个“好”字。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起来。
认字的地点一般都是在陈洋家里。
教钟若兰识字的过程中他发现她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教会她基础认字后,钟若兰甚至懂得比他这个上过学的人还多。
主要也是因为他上课不怎么认真,有些知识不记得,就开始瞎教,一旦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钟若兰总是迅速发现,还反过来指正他。
熟悉之后,两人经常一起相约去湖边,去后山。
钟若兰在后山磨刀,他则在旁边看着,偶尔出现猎物就用弹弓打。
他还是经常看见她脸上出现的伤痕,有时是脸上,有时是手臂,有时是腿上。
陈洋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她衣服遮挡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伤痕。
偶尔看见新增的伤痕,陈洋会问:“你后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钟若兰则是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