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站起身来。在转头之前,他用这张很像妈妈的脸,对自己笑了一下-
又一次被堵在路口的时候,心急如焚的伊达航终于舍得掏出手机:车载导航上红色的拥堵路段似乎是他血管健康的示警图,他感觉自己的脑神经也要塞车了。他得联系交通署的同事帮忙找一条能走的路,快点把萩原送回病房。
“等等,”因为过于震惊,伊达航甚至在车里喊出了声,“萩原的短信?!什么时候……”
被安全带捆在放平了的副驾驶、别扭地侧躺着的半长发青年睁开眼睛,有些尴尬地对他摆了摆手。
“……班长,”萩原充满歉意地说,“其实研二酱……不用去医院。”
伊达航和善地笑了起来。他开始活动指节。
“你确定不用吗?”鬼冢班格斗第二的班长体贴地问。
第66章艰难遍(三十四)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
“报告,”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镜筒——他斟酌了半天角度才敢举起它,生怕被对方看到反光,“我短暂观测到了跟踪者的面部,对方有非常明显的斯拉夫人种特征。”
他的上级没太当一回事,“毕竟东欧才是普拉米亚的主要活动区域,追踪那家伙的有斯拉夫人也很正常。保持跟随,不要主动暴露坐标,如果被发现我们会根据你的最后定位叫支援过去。”
诸伏景光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话完全没有道理也不是不可能的——总之就是正确的废话。
追击普拉米亚的人种有没有可能是斯拉夫人?当然有可能啊,普拉米亚炸了那么多地方,为了追她,世界人民大团结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个斯拉夫人是怎么获取他们极为巧合才能跟踪到的普拉米亚的坐标、紧紧追到这里的?如果对方有组织,对方的组织在日本境内如何活动?如果对方单枪匹马,有没有可能取得联络?
他的上级对此一语不发。不仅如此,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在思考。
……说实话,这样真的会有点累。
“收到,”他最后还是回,“接近目标中。”-
[宿主,]已经顺着公安网络追踪到这边动态的系统欲言又止半天,还是遮遮掩掩说了一句,[本系统觉得……您同期们的上司运不太好啊。]
萩原没能反应过来:毕竟他正被班长和善的目光注视着。后者正在他的指挥下,向着系统亲提供的普拉米亚所在地疾驰。
骤然听到这种话,他先是下意识地问了伊达航一句,“班长,你的上级怎么样?”
“目暮警官吗?”伊达航被他问得有些茫然,“虽然他的推理和应变能力有些……但是在指挥和人员调配方面,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长官。而且他很关心下属,我们都受了他很多照拂。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虽说对搜查一课没有那么熟悉……但这毕竟是小初先提起的话题!萩原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心底把问题原模原样地甩给了系统,“怎么了小初,是目暮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不能直接说明,它只能拐弯抹角地暗示。于是它把人型电脑天使心一横,开始凭空污蔑目暮警官的清白,[本系统不好说,总之宿主您多小心这种只带一个目的警官吧,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家伙最难相处了!]
它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对,那个朗姆、那个黑○,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甚至您看看神盾局的弗瑞,他正经吗?宿主你应该不至于是弗瑞控吧?]
“所以,”萩原不得不打断它,“你需要研二酱怎么做?”
[隐忍,蛰伏,升职,加薪,]电子音语气凝重,[然后当上警视总监,一统全公安,同期全都不可以离开自己的视线!]
听起来倒是挺有诱惑力的,起码小阵平应该会很满意这个计划。但是……
“系统亲,”他挺无奈地回复,“能先陪着研二酱找到小阵平吗?我现在不想思考那些问题。”
从在天台上捡到那副墨镜开始,他只是尽可能地表现得很冷静罢了。尽可能从容、配合,甚至还能反过来缓和别人的紧张情绪。他尽可能跑在前面,没有拖后腿,他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被人安慰上。
但是那副眼镜还一直被他挂在胸口。以前那东西帮他的幼驯染挡住过分锐利的眼睛,现在萩原把它当护身符一样带着,稳定几乎快要四分五裂的心情。
——萩原有挺多年没产生过这种心情了。但他现在就像想要从父母那里换两张航展门票、因此一个月都全力好好表现的小孩子一样。
虽然不知道什么才是标准、虽然不知道是怎样才会下达判决,但研二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每一刻都在努力好好表现。研二酱是好孩子对吗?我们是好人对吧?能不能把正常的生活奖励给我?
……研二酱毕业的时候,只是想要个稳定的生活啊。这很过分吗?
萩原甚至都觉得有点委屈了。
“喂,系统亲,”他低下头来不叫班长看见他的眼睛:虽然萩原自己也看不见,但他感觉眼圈有点发酸,“是不是让你挺困扰的?研二酱突然这样。”
[没有,宿主,没有!]系统赶紧回答他,[没有的。是本系统觉得我们马上就要接近松田警官所在的位置了,才会得意忘形,是本系统的错。]
要接近了……吗?
萩原抬起脸,露出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来。
“班长,你说,”他紧紧盯着前方,似乎整个人都恨不得扑在路上,只留声音还能和身边的朋友交流——这不是巧了吗,半年前也是这样——萩原感觉自己声音发紧,“小阵平现在……在做什么呢?”
伊达航手上很稳定地拨动方向盘,启动转向示意。车上响起倒计时那样的转向声。但伊达航的声音毫无紧迫感,萩原那些糟糕的想象只是才翘起一点褶皱,他就开口熨平了它们。
“松田一定在等我们过去,”他说,“而我们正要过去。这是小学生也会做的、很纯粹的相遇问题,萩原,不会发生任何事的。”
就像小时候理所应当地从圣诞树上摘下两张门票。就像在试卷末尾计算出一个一看就是正确答案的整数。就像剪下最后一根线就该能停止倒计时,就像下了楼就该能见到等着的朋友,就像每一个约定都能落到实处每一个故事都有好结局。
朋友就在身旁,带他奔向另一位朋友。此时此刻萩原愿意相信,他被命运所眷顾-
至于松田现在正在做什么……
“松田哥哥,”弘树压低声音,“你真的在替普拉米亚研究炸弹吗?”
松田阵平挺无所谓地转了两下手中的拆弹钳。那东西比无人机的小钳子要大一圈,看起来也有力许多,应该一下子就能咬断一根手指——但松田没有用它去敲普拉米亚的脊椎,而是专心致志地用那东西拧开炸弹模型的外壳,场面颇有些黑色幽默。
“没错,”他火上浇油地补充说,“顺便一提,你的父亲也是真的在替普拉米亚测算全东京的路线。”
卷发青年毫无自己是爆处王牌的偶像包袱,说完这话,还对着小弘树wink了一下。
樫村弘树:“……”
不是,松田警官,现在你不是应该宁死不屈、顽强反抗吗?我爸爸不是应该誓不从贼、大怒拒绝吗?这和电影里的不一样啊!而且虽然那个普拉米亚一看就是个大坏蛋,但松田警官你看起来也不比那家伙差,黑帮气质半斤八两啊!
纯洁可爱的未来天才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