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雎嘴角翘起的笑扯平了:“好啊。”
燕除月立刻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剑开始不停的抖,随时随地挣脱的样子,她连忙按住:“你又想乱造杀孽。”
照这样子,她前脚刚走,祝雎就能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可祝雎是凡人又无法横渡稷水……她总不能带他坐牛车走走停停个把月,带他去她的衣冠冢吧?
……参观她的陵寝,也不是不行,就是怪怪的。
而且,寒尸山的事情也没有摆平,怕是祸害绵延啊。
天色渐暗。
燕除月要了一间房,按照规矩笔走龙蛇画了几张引雷符,得到了最高待遇,也不顾店小二略带探究的眼神,让他稍后带着黄纸,再抬水上去。
燕除月拉着祝雎前脚刚走,店小二就拉着另一个跑堂吩咐下去,他们多多少少也修炼过几年,只是资质一般,倒显得平庸,又不甘于凡人为伍,只能来到望江楼多接触点仙人。
店小二:“一会儿你抬桶水去天乙房,好生伺候着,那仙子瞧着是个有能耐的,单手画符一笔成型,比咱东家还要厉害!”
跑堂的砸吧一下嘴,抱着手摇了摇头:“看不出来啊,这仙子倒好这一口,你没看见啊……她旁边那个白色的兜帽男子那身骨……”他比画了一下,啧啧称赞。
“我可是真看见了,我跟你说,你别给其他人讲,那男子身上处处是伤,手还被那仙子绑住了,还只要一间房,可惜我们都看不清仙人的样貌……”
店小二连忙拉住他,“嘘”了一声:“你不要命了!不得妄议……幸好菩提宗的人近日住这楼里,东家不在,否则……”
跑堂的连忙拍了拍胸口,一股劫后余生,一溜烟跑去抬水了,大堂四角遍布修士。
而另一边,燕除月在天乙房打量了几眼,觉得只要不开窗,隔音隔神识也不错。
燕除月在祝雎身上施了一个除尘咒。
“你伤口简单处理过,不要沾水。”燕除月又想起他是唯一诉求就是洗沐,叹气道:“那就只能擦擦吧。”
祝雎坐在榻上,看着单手托脸的燕除月,他似笑非笑:“我很令你苦恼吗?”
燕除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了肯定。
“不若你放我走吧,你乐得轻松,我亦自去逍遥。”
祝雎的目光不善,从她脖颈处滑过,就像是下一刻便要她身首异处。
“放你走?”燕除月揉了揉眉心:“我又没囚禁你,谈何放你走。”
她压住怀里抱着的玄度,冲祝雎微微笑道:“你走得了吗?”
祝雎抽骨铸剑,每时每刻倍受煎熬,靠近剑不得,远离也不可,剑在她手,他可走不了。
祝雎安静下来,随意道:“那还是跟着你吧。”
“你知我是宿不秋,那你又是何人?”祝雎慢条斯理道,他轻轻瞄了一眼玄度,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燕除月怀里的玄度却开始激动起来,“哐哐哐”地撞着枣红的圆桌,它疯狂地叫嚷着:月月月月!!他早就苏醒记忆了!他在演你……
但是祝雎给它禁了言,它又无法和燕除月产生联系,所以只能撞着桌子希望引起燕除月的注意。
祝雎只道她是燕除月的“残魂”,燕除月不知祝雎恢复了记忆,早不是宿不秋。
“洗澡水马上就来了,我给你洗香香,别急。”燕除月安抚着怀里的玄度,说话也是温声细语,还上手擦着上面的斑驳印记。
祝雎立即感到脊背一紧,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扣住了床榻边缘,他颈边闪着微光。
他咬牙道:“我的剑……不该在仙子手中……”
一般人早该还剑了,但他是谁?她燕除月又是谁?
她才不。
“你的剑?”燕除月扬起一抹嘲笑,“你把它唤答应,就证明是你的。”
祝雎:“……”
“咚咚咚——”
跑堂的散修送水来了,燕除月去开门,跑堂的单手拎起两个水桶进了小室。
燕除月一回头,哪里还有祝雎的影子。
大门正对屏风,屏风后是枣红圆桌,起后再是临窗的床榻,左边是小室,专供沐浴。
里面空荡荡,窗户晃荡,燕除月上前推开窗,哪还找得到祝雎的人。
“这位仙子,热汤已备好,黄纸已放您桌上,有什么事在吩咐小的。”跑堂的低眉顺眼地退出去,心道里面的男子真是奇怪,真不怕自己被淹死。
“多谢,麻烦一会儿给我送上来一些笔墨与伤药。”
跑堂的退下了。
燕除月好脾气地抱着剑环视了一圈,低头对玄度道:“乖玄度,悄悄给我指个路。”
祝雎当然跑不远,只是藏在哪里阴人就不知道了,燕除月还忙着等稷水退潮横渡死水,没时间陪他玩捉迷藏。
玄度一下子精神起来,拉着燕除月就往小室跑,里面沐浴的热汤袅袅,窗户大开。
燕除月临窗望月后,直接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