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问我什么名字吗?”燕除月沾伤药一点一点的替祝雎擦着,“你可以叫我徐月,也可以是……燕除月。”
祝雎脸上甚至有浅浅的酒窝,他叹了一声。
“燕…除月啊……”
尾音昂扬,让她诡异的觉得有些戏谑。
燕除月每一次触碰都能引起他的瑟缩,她捧着他的手腕,在祝雎眼中,就像她当初捧着的那一颗星子。
“……燕除月。”
他的伤口先沾了烈酒便开始剧烈的抽痛,他忍不住唤了一声。
“我在。”
他想,他不会只有疼痛这一感觉了,取而代之便是羽毛挠着的痒,他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变化,麻痹在心脏鼓胀的轰隆里。
祝雎笑意盈盈的,表情有些怪异,像疼痛的蹙眉,也似享受。
而且他血液的香味,哪怕燕除月自封穴道闻不见,也会无时无刻的吸引着她。
等蜡烛燃烧了大半,伤药也快擦完时,祝雎看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出声了。
“燕除月,我想梳头。”祝雎觉得喉咙有点痒,说出来的声音涩涩的。
燕除月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他的黑的跟缎子一样的头发一眼,“这里快包扎完了。”
也是她忘了,祝雎虽然还带着牛气哄哄的气质与特性,可他现在是凡人了。
燕除月瞧着,觉得他就算成了凡人也不安生。
祝雎刚沐浴后头发也湿了,夜里寒凉,如果不尽快烘干是会着凉的,再加上他前日还发着热,怕是要高烧复发。
“好了。”燕除月将手浸在水中清洗,却发现盆里早就染了一层薄薄的红。
她将手在细软的帕子上擦了擦,祝雎便彻底沉寂下来,只等着燕除月给他梳头。
床尾有一张梳妆的桌子,上面一张铜镜打磨的还算清晰,但与水镜差远了,燕除月按着祝雎的肩膀将镜子压正。
“可以看见你自己的脸了吗?”
祝雎望着镜子,燕除月只有半张脸在里面,他眼睛弯弯的,“看不见。”于是他伸出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转动镜子的角度才好。
旁边的烛火跳跃着,将睫毛的影子重重的压在他的眼睑上,燕除月看着镜子中的祝雎,顿了一下,才拿起梳蓖梳起了她刚刚烘干了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顺,也很软,跟河水一样。
“我也想为你梳头。”祝雎的手伸到背后按住了燕除月的手,他站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将她压了凳子上。
转身的时候,“啪嗒”一声将铜镜撞倒了。
燕除月的头发一下子散开。
早温暖的烛火下,她和祝雎的头发披散着,如凡间的少年夫妻。
她只留意到他包扎得跟蹄子一样的手。
“你的手……”
祝雎自然握不住梳蓖,只能在她的头上随意的梳着。
燕除月也好脾气的随他去了,见他没有躁郁感,她又劝他早些去睡。
燕除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便在灯下伏案,奋笔疾书。
祝雎披着外衣,光着脚坐到了燕除月旁边,冰凉的足尖缠着燕除月的腿,故意点在她的鞋面上干扰着她,却一脸认真的看着燕除月笔下流畅的符文。
燕除月顿笔,抬头望着祝雎:“怎么了?”
黄澄澄的烛火映在她脸上,让她有了烟火气,长时间的绘符,让她有些疲惫。
燕除月的眼睛自然的放松,睫毛又长又翘,倒显得有几分深情,在烛火下望着祝雎的时候,竟然让他感到被温水包裹的感觉。
祝雎悄悄按在了自己手腕上,那里是已经被包好的伤口,他明知故问:“你在干什么?”
燕除月晾干了笔下的符文,随意拿起一张道:“制符。”
她说着,便熟练的叠起了一个小三角,很快,一个平安符便制好了。
她送予祝雎:“你夜里压在枕头下睡,白日里便装在香囊里,会保你平安的。”
祝雎的手指全部缠满了白布,他滑稽的将平安符托在手中,笑容僵住了,表情有点怪,甚至还像个假人,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卡在喉头。
他心中抓狂,想撕裂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燕除月在雪夜送给他的亮晶晶。
平安么?可那星子也不是希望啊……
祝雎骤然收住了手,平安符被捏的皱皱巴巴,他的手心一用力握住便立即沁出血来,将那平安符染出斑驳。
他想将其撕碎,却笨拙的掉落在地上,燕除月复捡起来,摩擦着上面的湿润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别弄丢了。”
祝雎平时气势汹汹的,哪里会被这些绊住,他欲两把扯烂,却因为手不利索没有将平安符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