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除月飘在空中,看着达奚实快速闪过的表情,有点诧异,一个人脸上真的能刹那出现数十种表情吗?
燕除月迅速俯冲,掐住达奚实脖子,将他制住,通过触摸汲取的记忆,她阴森森的:“达奚将军,别来无恙啊。”
达奚实与她的接触也是不多,也就是在小的时候将她送上菩提宗,现在又来接她罢了。
达奚实也认出来了,这下更不敢动手,装的哆嗦:“小主子……有何吩咐啊……”实则他在心里早就骂起来了,早知道就不领这趟差事了,还真不是人干的。
“谁让你们杀宿不秋的。”燕除月直接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杀他?”
燕除月总要知道这背后动手的是人,是妖还是仙。
达奚实支吾一阵,看着他怂,其实他心里门清,大人物的恩怨纠葛不关他的事,他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再者是小主子主动问的,又不是他故意透露。
于是他眼中挤出两滴马尿:“是主公吩咐的!”
燕除月的脸在夜里发着淡淡的光,晃眼一看还真将达奚实吓了个哆嗦。
“因为您是龙女……如果不杀了宿不秋,您一出菩提宗就得和他扯上关系!”达奚实一咬牙接着说道。
第30章夙愿(四)等他死了,回到本体再来抓……
月色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纱。
祝雎半夜又发热了,凡人的身躯真是孱弱的很,他只觉得那一瞬间有无数的种子在他身体里扎根,从他的骨肉上开出鲜艳的花。
“燕除月……”祝雎眼睛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他声音干涩的唤着,想要寻找那一抹清凉的影子。
蜡烛已经快燃尽了,上面积累着厚重的蜡泪,他的剑悬浮在空中散发着莹莹的光,聚灵阵源源不断地为它提供的力量。
燕除月……为什么又消失了?
是去找月阴晴了么?
祝雎撑起来揉了揉刺痛的头,喉间发出闷叹,觉得自己的身下涨的难受,他忽然撕裂自己的伤口,上面很快涌起了新鲜的血珠。
“看来只有做成傀儡的时候才能陪我最久啊……”只有痛苦才能让祝雎保持短暂的清醒,他的汗已经将他的身下的床榻濡湿。
“月奴儿陪了我八十年,她只是个无智的傀儡,燕除月的残魂应该能陪伴得更久才会散去吧。”
祝雎脚步虚浮,踩在地上,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是他热得快要炸开了,于是跌跌撞撞的跌进了浴桶里。
他沉了下去,窒息感将他淹没,他的手上缠着发丝,深深地勒紧他的皮肉,混着他的鲜血在水里慢慢的漂浮着。
等他死了,回到本体再来抓她吧。
他的剑不能弑主,否则那样才是最快乐的事了。
忽然,一抹银白探出,满室生辉。
月色温柔。
但路上审问完达奚实的燕除月,心中却总是在打鼓,眼皮子跳着,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于是她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她从达奚实那里听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虐恋过往,觉得狗血,又唏嘘不已。
四域之朝的弯弯绕绕,她也略有耳闻,比如与龙族通婚云云,是他们亘古不变的族训,只是没想到她落到下界,竟然也卷入了其中。
她的这具身体是龙女,若是养在身边是有好运加成的,甚至可以逃避一些雷劫,这也就是寒尸山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将她留下的原因。
但她总算不再是一头雾水,顺便还得了一点消息,好消息是:她的好师弟月阴晴总算有了踪迹。
坏消息是:她的这具身体以前和月阴晴有一点点点瓜葛。
是那种非常离谱的瓜葛,若要细究一番,还真是她作了大孽让她遇上了。
月阴晴现在于四域之朝的化身,身份上还是她的师弟,同属菩提宗。
但她这龙女的身体里装的毕竟是一缕残魂,占了个大师姐的名头但脑子不太灵光,以前天天追着月阴晴跑,让人家不堪其扰,这次菩提宗弟子们一起出山,他直接跑了。
燕除月看着烂窗户在风中飘啊飘,心里也飘忽的很,但知道月阴晴消息就行了。
这不太光彩的事,以后遇见月阴晴,他万一想起来了,还真是有点丢脸,算了……以后就避着点走吧,最多暗中拉他一把不让他入魔便是了。
这是达奚实在菩提宗那里听来的八卦,还是他去讹人的时候,菩提宗的弟子气不过便抖露出来,他适才叨叨给燕除月听的,倒是别有用心。
燕除月又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微微蹙眉身形一晃便钻了进去。
她甫一探出头,眼睛便直愣愣的停在祝雎身上,眨了好几下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祝……宿不秋,你怎么了?”燕除月轻盈地翻下去,小心的避开慢慢的朝他走去。
银白色的巨尾覆盖着寒霜,一直从浴桶里生长出而垂下,在地上的水渍里蜿蜒着。
是霜白色的龙尾,尾翼倏忽散开如同飘逸的纱,又乍然收紧如会呼吸一样。
上面还排着紧密的鳞片,在月色下闪着锋利的光,他的尾翼实在如月下的薄纱,在夜里还泛着荧色。
祝雎睁开眼,眼中的竖瞳含着冷芒,但他原本苍白的脸却泛着惑人的潮红。
燕除月看呆了几秒,消化着达奚实说的一句话,这一刻,一字一句地钉在她的心头。
【小主子,您是龙女,万不能和宿不秋这样的……半妖孽障牵扯上啊。】
“宿不秋……你怎么了?”燕除月不由放缓了呼吸,但觉得自己的话问了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