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綦廷面不改色:【妈咪,回来吧。】
【你这狗崽子,还敢黏黏糊糊试看看,信不信我抽你屁股!】
庄綦廷气息都沉了,绷着一张冷峻威严的脸:【爹地也很想你,他今晚都没有吃饭。妈咪,你应该多心疼爹地。】
黎雅柔直接气笑了。梁咏雯和盧郡秋见她握着手机,一会儿切齿一会儿嗤笑,不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Eleanor。”
“无事,一条被老东西威胁的间谍小狗缠着我而已。”
黎雅柔勾唇,抿了一口香槟,轻佻的眼神中流转着媚色:【你爹想我,那我下个月再回来吧。好了,不说了,妈咪在玩呢,少来烦我,陪你爹多吃几碗饭,他年纪大了,少学小年轻节食,顿顿不能少。】
发过去后,黎雅柔把儿子设为免打扰,手机扔一边,和姐妹喝酒去了。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金红色的夕阳就褪成了淡粉,模糊远处的海山,海鸥自由盘旋,叫声悠远。
庄綦廷看着妻子的讥讽,一时气的头晕目眩,血压上浮,试着再发了几条,都是石沉大海,对方不再回,像是在无声嘲笑他这番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他把一整碗甜汤饮尽,嘴里甜腻到发苦,默默删掉这些聊天记录,熄灭手机,放回原处。
这头,黎雅柔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公布了自己离婚的消息。盧郡秋直接呛了一口酒,宝石红的液体毁了一件六位数的小礼裙,梁咏雯倒是没这么激动,却也睁大了眼珠,惊讶地望向好友。
“正在走离婚程序,不出意外,下下个月能拿到判决令。”
卢郡秋哪里顾得上一条裙子,她如被雷击,“姐,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姐夫他……他居然同意你离婚?”
黎雅柔:“这由不得他。他不同意,我就只能打官司,到时候闹大了,丢人的就是整个庄家。”
“何必啊,姐,这太伤情分了!你和姐夫都四十几了还闹成这样,半辈子都过了,你这……这……二姨知道了吗?二姨也同意?还有庄家,你公公,那可不是好惹的啊。”卢郡秋语无伦次起来。
卢郡秋最清楚黎雅柔的性子,年轻时就没怕过事没怕过人,被逼到绝处也能挖出一条生路,真决定要离婚,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也清楚这些年姐夫的手段有多狠,用权势富贵、宠爱柔情、强势霸道轮番锁着黎雅柔,二十多年了,他能轻易放手?
这两人闹离婚,不亚于一场腥风血雨。周围人怕是都要倒霉。
黎雅柔优雅地切着牛排,“我妈不管我和庄綦廷的事,结婚都管不了,离婚还管得了吗。至于我公公……算了,我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她用余光瞥卢郡秋,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不以为意地笑笑:“秋妹,管好你的大嘴巴,少在舅舅姨妈那儿煽风点火,一窝蜂跑来劝我不离婚,我是会骂人的。还有,你也最好别当叛徒,被我知道你敢帮庄綦廷,我让你有好果子吃。”
卢郡秋羞得脸红了,连忙保证自己不可能叛变,又说:“你们离婚肯定瞒不住,到时候整个圈子都会地震,还不知道要传出多少离谱版本。姐,你现在都到这个地位了,舒舒坦坦过日子不好吗,何必把自己推向舆论风口浪尖,一些人嘴有多碎你又不是不知道。关键是离婚你也落不到好处啊!”
黎雅柔:“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还不是好处?”
卢郡秋知道劝也没用,只好说:“那你千万别犯傻,姐夫名下的财产不说拿一半,至少也得拿走三分之一吧?”
“他每年给我一个亿。”
“还有呢?股份,房子,基金,信托这些?”
“没了。”
“没了!?”
卢郡秋就差要掐人中了,“我的姐,我最英明伟大的姐,你这和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
黎雅柔不与她讨论这些,更不可能说她连珠宝和高定都只拿走三分之一。既然庄綦廷要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腕逼她退步,那她也不会让他看扁。
“阿雯,你都不说话。”黎雅柔笑着转向梁咏雯。
这是和她在圈子里旗鼓相当的贵妇,香江地产大鳄易坤山先生几十年如一日捧在手心的太太。不论是品貌性格,亦或心计智慧,都是一流,黎雅柔向来叹服。
但梁咏雯和黎雅柔不同,她出身文化世家,学识渊博,是标准的名门淑女。
黎雅柔托着腮,轻飘飘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胡闹。”
梁咏雯只是笑,完全没有要劝的意思。都到了走离婚程序这一步了,说明棋局上的黑白子已经到了不可退让,非要吞死对方的地步。
除非有一方认输。
她劝黎雅柔,是劝她向那位庄先生认输吗?
“反正就算顺利离婚了,你和庄先生也不会结束。他要抓牢你,你要战胜他。”梁咏雯眨眨眼,“我就只管看戏咯。”
黎雅柔心尖微颤,哼了声,“我算是知道易先生为何被你踩的死死地,你这心机,哪个男人玩的过你?你说得对,我年轻时是一心想着战胜他,不服输,咬着劲,现在没这个心思了。”
她用了这么多年才真正醒悟,庄綦廷是高高在上的,唯我独尊的,无法战胜的,她打不赢,只能跑,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和他有来往了。
所以她现在连吵架都不想和他吵了,索性不理他,就当是把一块料理不好的肉放进冷冻柜,且先冻着吧,冻着冻着就成僵尸肉了。
冻着冻着,庄綦廷也会丧失耐心,对她彻底歇了心思。
山海尽头的那一抹粉色渐渐黯淡,云收雨歇般,随着落日坠入地平线地另一端。黎雅柔忽然安静下来,怔忪地望着那澄净深邃,尚未黑透的夜色。
这些年,他对她投入了多少沉没成本,她一分也不少过他。
月亮冷而圆,高悬海面,一群海鸥从月亮的中间飞过,划出一道黑色长口。
未来尚且未知,也许风浪多,闲言碎语更多,但她不在乎了。
第33章她跑了一点都纵不了!
庄綦廷趁着黎雅柔不在,默默睡回了主卧,残留着妻子气味的被褥枕套,他没讓佣人换掉,继续睡在上面,宛如和她同床共枕。
第一日尚且能熬,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香气散去,烦躁袭来,与日俱增。
第五日的晚上,庄綦廷辗转未眠到凌晨,他终于忍耐不了这种安静,翻身坐起来,就着蒙蒙月
色扫过座钟,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
他沉沉叹出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