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种花?
知道内情的记录员本能地抬头看了女孩一眼,明显让心翼翼的观察着她们的反应的女孩吓了一跳,“是……怎么了吗?”
同样知道内情的陈拾意眉头乱跳,她用力绷紧下颚,脸色冷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命令道:“继续说。”
女孩便又畏惧地咬了咬嘴唇,小心地继续:“我、我看到他在种花,他种下的蔷薇和我妈妈种的是一样的,花开得特别好,所以、所以……”
所以她格外欣喜,原本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上前,她说:“天气这么热,花儿一定很难活吧。”
她看到花园里的人拿着锄头,在土地上挖掘,他身边有水管和喷壶,身边有浓烈的肥料气味,在这样的天气下他都愿意为花植忙碌,显然十分热爱园艺。
这样的热忱让女孩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亲近感油然而生。
于是女孩夸赞了他种下的蔷薇,而那在烈日下忙碌的“园艺爱好者”也对她的赞美十分受用。
于是他打开了花园铁栏门。
于是他笑着进行邀请:那我来教你种花吧。
从女孩口中的言语,陈拾意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刚刚才遭遇了恶性事件的小姑娘显然急需精神上的慰藉,而当时的蔷薇花,显然给了她某种情感上的依赖与安全感。
于是这样的情绪转移到了“种植”了蔷薇的人身上,她毫无防备地走进了那栋房子,浑然不觉自己即将要遭遇什么。
陈拾意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记录员则本能的皱起了眉头,她抬眼去看自己的同事——什么种花,那里埋的根本就是一堆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在女孩口中乍一听温暖治愈的场景,背后却埋藏着她看不见的残忍血腥。
陈拾意清了清嗓子,暗示记录员不要在这种时刻探究,记录员连忙低头继续书写,女孩则不安地停止叙述,眼睛里蓄满泪珠,几乎下一秒就要被吓得哭出来。
她像只被两只高大犬类叼回巢穴的兔子,一旦对面于兔子而言威风凶悍的德牧犬有分毫动静,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陈拾意被看得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她心底忍不住愧疚,面上却依旧毫不容情。
“不关你的事,我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她道:“继续。”
于是女孩抓着衣服的手不由得更用力,她轻轻顿了顿,继续犹豫着,详细地叙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说:“他给我拿了果汁……还特地给我加了冰。”
知道内情的记录员:果汁,什么果汁?
同样知道内情的陈拾意:酒啊!那是酒啊!不要乱喝别人给你的东西啊!
女孩对她们严肃表面下的内心震动毫无所觉。
她说:“我还和他聊了好久的天,我给他讲了我妈妈……”
女孩轻轻一顿,似乎有些低落:“……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妈妈。”
知道内情的记录员:……妈妈,这么快已经开始谈心了吗?
同样知道内情的陈拾意:打探家庭情况,这是在套你的个人信息!不要随便什么都往外面说啊!
女孩继续道:“后来,他说了他的事,他说他是高二的学生……还是他们班的班长。”
知道内情的记录员:……
同样知道内情的陈拾意:……
两位警员没忍住对视一眼,立刻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情绪。
——将同龄人杀害并埋尸的张旺的确是高二的学生,但……
但,他们班的班长,是被他杀害并且埋入花园的李兆。
他说谎了。
他顶替了……被害者的身份。
她们的动静不算小,但万幸的是,女孩正在努力回忆当时的细节,她声音细弱,又轻又低。
“我那个时候……还夸了他。”
她说:“他穿的衣服宽松了不少,不合身了,一定是因为园艺太累了,所以人都变瘦了。”
知道内情的记录员:……
同样知道内情的陈拾意:……不合身是因为那就不是他的衣服啊!这个少年犯不但顶替别人的身份,居然还穿别人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