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打着电话,只要没提她那个糟心家侄,她说起话来就很利索:“也不知道她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他好像是从老家来?几年前乍一看也有个人样……”
季朝映意识到了什么:“……老家?”
赵姨便“哎”了一声:“对哦,我没和你说这个,她男人不是一直在的,不然之前大家肯定也不愿意帮衬她,她男人是几年前过来的,说是从老家来的……不过我们也不清楚,那男的之前看着还挺有点身材,现在嘛……”
赵姨不屑地砸砸嘴,哼了一声,尽显对中年异性的鄙夷之情。
季朝映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按照赵姨的说法,几年前,那男人还能称得上一句面白清瘦,但几年下来,他身材走形面带横肉,早已经丑的不成样子,可潘丽萱不论他变成什么样,该护还是护,别人看在眼里怒在心里,还有人背地里骂她脑子被粪灌了。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潘丽萱都一条道走到黑,对她的死鬼老公那叫一个不离不弃,爱得死去活来。
现实不是小说,潘丽萱的包容没能叫她老公收心悔改,她的店本来就小,多赖熟客光顾,但熟人看她这幅做派,后头便也不愿意再到她店里来。
但潘丽萱的手艺实在是好,并且还越来越好,于是虽然被熟客放弃,但也靠实力吸引了些新客人,如果日子就这么下去,那倒也不是不能过,但很可惜,她那男人越来越不像样,之前好歹还是关起门来打老婆,可最近一两年里,他的脾气越来越爆,居然直接在店里当着客人的面就动手,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有一回还在网上上了热门,潘丽萱的店就彻底冷清了,几乎没什么人再敢来。
“你可别和她多打交道。”
临挂电话时,赵姨还在那头叮嘱季朝映:“你年纪轻,是没见识过这种女人为了自己男人能做出什么事来,看过新闻没有,有的地方的女人还能给老公拐年轻女孩子回去祸害呢,你可别心软,离她远点的好。”
赵姨也实在是有了心理阴影,她之前只知道季朝映刚搬过来就遭遇了陈志才,却不晓得她之后又连着遇见了另外一桩命案,这事儿还是赵桐作了妖之后,她才从来找人的警员嘴里知道的。
她对季朝映很愧疚,总觉得自家那个畜生家侄对她下手,是不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去和季朝映谈事儿的时候捎带上了他,叫赵桐看中了季朝映,才引出了接下来的这些祸患。
但愧疚归愧疚,赵姨自己其实也有点犯嘀咕,不明白为什么季朝映这么多灾多难,这琢磨来琢磨去的,她就对季朝映身边的事情多了些关注,更对她身边出现的人格外警惕。
现在季朝映和潘丽萱好上了,她就开始怀疑潘丽萱是不是也是个坏种,连忙打电话过来提醒,生怕季朝映又出了什么事情。
季朝映对她的话暂且应了,只到最后,忽然提道:“说起来……她那个年纪,一直都没怀过孩子吗?”
“孩子?”
电话那头愣了愣,停顿了片刻,仿佛是在回想着什么:“……这还真没听说,不过像她这样的女人,早该生了孩子了才对……难道是她不能生?”
难道是因为她不能生,所以才对自己男人格外包容?梁省的女人,只要结了昏,大多都会很在意自己能不能给夫家传宗接代,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潘丽萱对丈夫的种种退步,似乎就有了理由。
赵姨不由得仔细琢磨起来,向季朝映说了自己的猜想,然后更警惕了:“你可得远着点,我可亲眼见过这种女人骗不懂事的小姑娘给自己男人生孩子的,你可别给人哄了。”
季朝映:“……”
开始动手之后,就是这点不好,只要知道一些内情的,总会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管束,生怕她再出了什么事。
她只能放软了声音,保证道:“好的,赵姨放心吧,我都二十了,怎么可能还会被骗……”
勉强把护崽欲十分浓烈的赵姨打法了,季朝映这才松了口气,她回想着潘丽萱的身高体型,思考了片刻,去厨房煮了一大壶茶水。
然后,她掏出手机,与潘丽萱提前了这一天下午的送餐时间。
到了下午的时候,那一壶茶水已经变得冰凉,季朝映在里面加了糖,让茶水的色泽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红紫色。
系统看得忍不住担忧:“……如果您想尝试饮品调制,系统可以为您买一些饮料配方的。”
这茶水现在都要比女巫的魔药还可怕了啊!
“没关系,这个不是用来喝的。”
季朝映将系统安抚下来,又反复从门口走到餐桌旁,模拟潘丽萱会有的行进路线,她将茶壶挪动位置,又在旁边摆好杯子,并且在潘丽萱到来之前,换上了一身很是仙气漂亮,但配有许多飘带的森系长裙。
这条长裙的裙摆十分宽大,长度几乎可以拖地,它有着很夸张的爆炸泡泡袖,袖口又被装饰意味更强的蝴蝶结束带收紧。
于是当潘丽萱到来时,看到的就是堪称盛装的女孩,她提着食盒,因为季朝映的打扮没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不是要去约会吗,穿的这么漂亮。”
季朝映便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是啦,只是今天忽然想换裙子试试看,最近老是待在家里,都没怎么好好打扮过。”
潘丽萱便很感慨地打量她一番,顺手把食盒放到了餐桌边沿:“你现在这个年纪,怎么看都是好看的,这身衣服也真漂亮……不过出门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季朝映便对她眨眨眼:“所以我也不把它穿出去呀,这样呢?好看吗?”
她特地走得更近,提起裙摆,很认真地转了两个圈,潘丽萱看得忍不住笑起来,刚刚要夸她好看,就见季朝映的大袖子勾到了饭盒,下意识地伸手去压。
这一压,季朝映便本能地一个踉跄,往前栽了一下,潘丽萱看她要摔,立刻顾不上饭盒了,伸手去扶她。
偏偏季朝映看她这么紧张,却又下意识地去接快滑下餐桌的饭盒,于是大袖子又带到了饭盒旁的茶壶,连带着茶壶旁边盛满了茶水的杯子也倒了下来……
一阵手忙脚乱下,两个人达成了负面效果,饭盒倒是被季朝映勉强保住,但那一壶茶水却结结实实地被带倒了,又因为潘丽萱离得近,那浓郁浑浊的紫色全都泼到了她的衣服上。
“哎!”
季朝映懊恼不已,她咬住嘴唇,眼里渗出泪珠来:“我、我……对不起潘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
她匆匆把饭盒放到一边,伸手抓住了潘丽萱湿漉漉的衣袖,也是巧,潘丽萱今天穿的还是浅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那红紫的颜色在她的衣服上放肆铺开,让潘丽萱一时间显得格外狼狈。
“我、我这里有换的衣服。”
季朝映抬起眼,惊慌失措,格外可怜:“潘姐……你先换我的衣服吧,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