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意笑骂一声:“我就收拾收拾,桌子一直乱糟糟的也不是个样子。”
她把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抬眼又看到昨晚熬夜煮了宵夜的煮锅还在一边撂着,连忙抄起它走进茶水间冲洗,煮锅洗到一半,她又从水龙头后的镜面中看到自己已经连续穿了两天,因为一直没时间去换,而变得皱巴巴的衣服,衣服的衣领处还不小心溅了黑色油墨,看着格外颓丧。
放下手机,又瞥了一眼还在楼下的男人,季朝映回到餐桌上,抓紧速度吃完了这顿早餐,顺手在系统商城里购置了一只保温桶。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历经风雨,系统的感知也敏锐了不少,她看着宿主忽然变更的行程,迟疑道:“是……是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是有些问题。”
季朝映收拾好东西,又漱了漱口,换好衣服后拉开房门:“看着不像个正经人,没猜错的话,他可能在被通缉。”
系统惊叫:“通缉?!”
“也有可能是以前来过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季朝映补上了一句,她穿着运动鞋,配着阔腿牛仔裤,还戴了一只鸭舌帽,乍一看完全不像平常的风格,像个又酷又凶的高冷大学生。
她背着包,提着保温桶,耐心地与系统解释分辨:“他看着像是梁省人,不打扮就不说了,看着那么邋遢,连基本的干净整洁都做不到,而且他也不是年轻人了,梁省的男人,在这个年纪绝对不会在身上带口罩这样的东西,就算得了流行感冒,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嘴巴捂上。”
“看之前的情况,他是不喜欢被人注意的,一被人看见,就下意识地用东西挡住脸,这个年纪,还是梁省男人,有这种行为实在不正常,而且看他那副打扮,生活一定很落魄,身边也没有女人照顾,他一直在楼下,看着像踩点,但也可能是等人。”
如果是前者,那这人的目的显然就是在她,可如果是后者……
那就很有可能是曾在这里闹出过什么事情来,让那张脸在这里很有些辨识度——所以在可能是住户的人看过来时,便下意识地进行躲避,以防止被认出身份,叫人带离。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季朝映恐怕就要向物业和房东阿姨做做暗示了,毕竟这个年纪的梁省男人,能这样和人纠缠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骚扰离婚的老婆,抢跟着母亲的孩子,以及借钱给兄弟或是被兄弟借钱的金钱债务纠纷。
他看着不像善茬,看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来见孩子——否则起码应该打理一下自己,季朝映可不想自己的住处再发生一起命案,那样太不吉利。
吱呀——
季朝映推开楼门,迈入清晨的阳光中,鸭舌帽将她的面容遮挡住大半,从鸭舌帽松紧带里掏出来的马尾更是活力十足,全然不像她平常?*?清秀柔美的模样。
她迈动步伐,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手指不时在上方轻点。
一道视线落了过来,是那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出于某些根植于性别之中的劣根性,他盯着季朝映看了好几眼。
哗啦。
轻微的纸张抖动声从身后传来,几秒钟后,季朝映听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哼笑。
啊。
果然。
是盯着她来的。
那道目标明确的脚步声,在季朝映登上公交站台后便消失不见了,季朝映将这一点记在心里,对对方的身份愈发肯定。
不愿意出现在公共摄像头里,也不做任何需要身份认证——哪怕只是一张公交卡的事,估计是早年犯案,一直在流窜的逃犯。
但这个逃犯,应该和那个白夜组织没有什么关系,毕竟都是逃犯了,做点坏事都能被抓住手脚,显然够不上那组织的门槛。
所以他是为什么过来的呢?
季朝映提着保温桶,跟着人流在公交车上左摇右晃,到了新站点,眼熟的没牙老婆婆一把把她扯过来,塞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等季朝映道谢,便拄着拐杖风风火火地下车了。
季朝映看了一眼站点——是一家广场,估计老婆婆是去早晨锻炼,跳广场舞去了,实在称得上一句老当益壮。
被打断了思绪,季朝映也没什么情绪,毕竟身边能做这件事的嫌疑人有且仅有一个,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逃犯是被谁派来的。
既然被打断了,她便也没再继续琢磨,只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潘丽萱的消息。
这段时间里,潘丽萱一直在老家忙碌,时不时会向她发消息说明自己如今的境遇,与某些正在面对的情况,这几天她正忙着抢孩子,估摸着孩子也快抢到手了,新发的消息里,口气情绪格外放松。
是好事。
等到之后事情结束,倒是可以把潘丽萱的现状给应逐说一说,她性格热心正直,应该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一点,季朝映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她伸手摸了摸放在包里的礼物,一想到陈拾意看到它会是什么样子,心情更是愉悦了不少。
一路平静,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司机姐姐的车技过于狂野,把公交车开得像越野竞赛,颠得季朝映马尾辫都散了大半。
即便季朝映不晕车,在这样的阵势下也有些受不了,她下了公交,缓了缓才拖着略微有些发软的腿走向警局,在一众熟面孔的招呼下,熟门熟路地进了陈拾意的办公室。
“来得这么快吗?”
陈拾意正在办公,她桌子上摆着厚厚的一叠文件,在季朝映进门时,手下还正写着什么东西,见季朝映进来,顿时笑着帮过来帮她提东西。
她衣装整洁,衬衣上连一丝褶子也不见,黑色的制服外套挂在门口,办公室内的一应陈设都格外整齐干净,透着一股庄肃严谨的气场,叫季朝映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把包放到哪里去才好。
“坐这儿。”
陈拾意引着季朝映坐到一边,被伤疤截断的眉毛略略挑起,道:“前几天刚刚抬进来的沙发,感觉怎么样?”
“软的,你平常在这儿休息也方便。”
季朝映在沙发上弹了弹,夸了两句,才从包里取出她昨晚为陈拾意挑好的礼物:“是我昨晚在庙会上买的,感觉都很适合你。”
季朝映开始从包里取东西,挨个从里面取出一只和她、应逐同款的木质面具,又取出据说被摊主的神婆姥姥开过光的木质平安符手机链、一所历史上著名的瓷窑里烧制出来的冰纹瓷碗、两瓶用各种珍惜中药材制作而成的据说有身体保健作用的香水……以及一些被应逐讲下价来的,五块钱一条的玉石链。
陈拾意刚刚把保温桶打开,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哭笑不得:“怎么买了这么多?”
“因为都很有意思呀,你看,我还买了个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