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想。
她还以为他无坚不摧呢。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阿宁忘记了,她只记得那时她耳边有停不住的人声,像谩骂,像求饶,时而痛哭,时而惨叫。
同样的事情,男人做了几十年,邻居们早已经习惯了,以至于当他口中发出那有些相似的声音时,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前来救他。
阿宁觉得自己的灵魂飞走了。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她甚至是平和的,就像是被永久地带走了一部分东西,她本就不完整,现在更变得残缺。
他的双手总在她面前挥舞,叫人觉得有些看不清。
阿宁抓住那只裂成两半的啤酒瓶,捅进了他的手肘。
男人发出惨叫,他哭叫连连,想要逃走。
阿宁拽住他的衣领,平静地把他拖了回来。
他的双腿总是各种挣扎踢动,成为了下一步进行的阻碍。
阿宁抵住他的膝盖骨,听见骨头咔嚓作响,发出脆弱的哀鸣。
男人的声音已经不能再用凄惨来形容,他痛哭流涕,时而求饶,时而痛骂。
有骚臭的□□从他身下流出来,是深黄色,打湿裤子,淌了一地。
阿宁觉得有些恶心。
于是碎裂的玻璃刺进皮肤,在她的人生中永远像个螃蟹一般耀武扬威的男人发出了简直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凄厉声音。
深红色的鲜血慢慢盖过那片骚臭的尿液,阿宁有点担心他的血会和母亲的混在一起,她觉得这样会变得有点脏,于是拖着他往另一头走去。
然后把他提到了床边。
这里拥有更多的,更全面的工具。
阿宁点燃了一支烟,通红的火星释放出白烟缕缕,但它已经不能萦绕男人身边,为他增添更多的男人气概了,它被按在皮肤上,被按在嘴唇上,被按在薄薄的眼皮上。
惨叫声逐渐从开始时的凄惨有力变得沙哑,像是男人的生命力也随着血液的流淌而流尽了,他太脆弱了。
他怎么会如此脆弱。
阿宁只能暂缓片刻,甚至开始为他止血,整个过程都冷静而平和。
或许是这样的待遇给了男人无谓的希望,他从昏沉中醒来,开始求饶,他痛哭着,嘴巴几乎被血黏在一起,都打不开,他以为阿宁心软了,他以为她要停止了。
但没有他以为。
他是如此的软弱,哪怕手脚都被折断也还是想活下去,而阿宁只是在他的哀求声里选取了下一件可用的工具。
于是场面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阿宁听着他惨叫,听着他哀嚎,听着他的气息变得微弱。
他要死了。
但阿宁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房间内狼藉遍地,而她从地上捡起剪刀,她平静地剪开了男人的肚子。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在无尽的痛苦之后,竟然还能有更痛苦的、更残忍的折磨要受。
他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旧的,卡顿的音响。
阿宁伸手在他的肚腹里翻找。
咕叽,咕叽。
她终于找到了。
她伸手,想要将自己找到的东西拽出来,但它太结实了,她只能用剪刀继续往上剖。
隔着血淋淋的皮肉,隔着森白的肋骨,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一颗红心!
他竟然有一颗红心!
这个该死的,该杀的,该受千刀万剐的贱人。
这个可恶的,可恨的,可谓黑心烂肺的贱人。
他竟然有一颗红心,他竟然有一颗红心!
阿宁忍不住想笑。
她的喉咙震颤着,发出一串笑声,嘶哑无比。
然后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那颗红心,觉得身上冷极了,她蜷缩起来,却还是感觉不到暖意,于是她站起来,这时候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在酸痛了。
阿宁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母亲身边。
她蜷在了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在她的肩头,她们几乎从未这样亲密过。
阿宁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