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这不就是李华章送去的丹道的功劳么?
她冷笑一声:“萧大人何必拐弯抹角?那西域美女不正是萧大人的人奉上的吗?装什么?”
萧大人正欲再说,里面传出动静来,两人登时迎上去,仿佛方才明嘲暗讽的不是他俩。
“殿下,萧大人。”太医汗涔涔,抹了一把额头才道,“陛下是……过度操劳,以致气血不调,寒气侵体,这才头疼脑热,卧榻不起。”
“如今臣等为陛下针灸开药,却只能缓解一时不虞。若想龙体康健,还得……节制啊。”
萧大人和李华章颔首,可谁也没有撤掉自己人的打算。
皇帝的死已然是板上钉钉,只看他们两方谁能在皇帝死前,将对方击落深渊罢了。
太医散去,萧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华章,道:
“殿下既为陛下子女,就该御前侍疾。总归河北一事有誉王操持,无需殿下忧心。”
“听闻河北难民已悉数安置妥当,粮食衣物也都分发到家,想必再过不久,誉王一众便能凯旋。”
“而万侍郎修筑堤坝一事迟迟不得进展,恐怕还要再多等几日了。”
*
李华章回殿后才知道萧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河北的境况,比几人想象的还要艰难。
水流湍急,裹挟着泡胀的尸体和被摧毁的房屋树木,来势汹汹。
饿殍遍野,三十个粮仓全被冲毁,幸存的水井里打上来的全是混着尸水粪便的污水。周边城池不敢接收难民,全大门紧闭,任凭河北郡守如何威逼利诱、苦口婆心,也不敢开门。
李恪有意利用河北水患为自己铺路,甫一来就雷厉风行,先是亲手砍了一个县长的脑袋,杀鸡儆猴,逼迫几座城池开门迎难民,后又带着府兵亲自考察地形,修建难民营。
难民进城,城内百姓怨声载道,将其称呼为过境蝗虫,个个儿门窗紧闭,只透出一两声哀怨的咒骂来。
如此一折腾,万芰荷想要征民工抢修堤坝,根本不可能。
他要的就是拖延工期,把万芰荷耽搁在那儿,最好能治她一个怠工之罪。
【宿主,李恪的举动虽然引起了周边城池的不满,但是相应的,他的名望在难民和其他民众之中愈发高起来了。】
【我检测过了,春汛马上就会停止,如果你无法在春汛停止之前扭转乾坤,这个任务就失败了。】
李华章沉思片刻,脑海中闪过上一世将逃难中的自己救于泥沼中的村妇。
那女人将家中为数不多的干粮塞进了她的包裹,将她送上山,却在下山后只看到了倒塌的房屋,和村民的浮尸。
后来如何了,李华章并不清楚,但从她被抓回京时听到的死亡人数来看,想必十死无生。
她收回思绪,用先前改变万悦、万芰荷剧情的积分购入了两部手机,让系统将其中一部送到万芰荷手中。
“殿下?”这浑然一体的精巧方块内不时便传来万芰荷略带犹豫的声音,“这是……”
“李恪如今动向如何了?”李华章直接了当,指尖摸索着桌案上的地图。
万芰荷便不再困惑这神奇物件的事儿,严肃道:“如今从京中运来的救济粮已经分批次下发,粥棚也已经搭建起来了。”
“米稠吗?”
万芰荷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立刻道:“稠!故而李恪那边的米粮已经不多,近日来正欲前往周边城池购入米粮。”
果然。
李恪上一世在军营中十几年,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铸就了他的潜意识:饿着谁都不能饿着士兵。
可难民不是士兵。
赈灾救助难民要的不是让他们吃饱,而是让他们活着。
李恪将赈灾救济粥煮得稠,那就势必有心黑之人与难民抢粮。米粮消耗大,周边城池被他强行破开城门怨声载道,加上良田粮仓悉数被冲垮,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有适价米粮卖给他。
那么当李恪发现无法持续供应上粮食后,唯有以次充好,或减少稠度。可无论他如何做,都会引起难民不满。
“单难民不满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这些日子引来了不少苍蝇。”万芰荷难掩语气中的兴奋,“那些混不吝的恶棍可不是没了力气的难民,他们必定会闹起来。”
而军营出身的李恪会如何应对?自然是军规处置!
那在百姓眼中,可不就成了李恪殴打难民,苛待难民了?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临行之前,李华章让她暂且按兵不动,任由李恪越俎代庖,出尽风头!
想必这一切都尽在李华章掌握之中。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
李华章指甲蹭在羊皮卷的地图上,河北数座城池上便留下了一道道深痕。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村妇质朴的笑容,用农民特有的粗犷声音,讲述自己的一双儿女,讲述村中乡亲,讲述那条哺育了他们几十代人的大河。
她一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下阴冷和凉薄:
“让黑羽卫高价收购周边米粮,每隔三日就以高三成价格再收,有多少收多少,不论品质,来者不拒。”
“将消息透给城中粮仓的守t?卫、门丁,不过问粮食来源,只要有,就高价收。”
万芰荷心底一颤,这是要哄抬米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