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扶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很擅长做家务,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李松萝来做。
李松萝还那么小,他照顾李松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认真的将所有栏杆都擦干净,路过趴在露台上晒爪子的月山时,顺手把猫耳朵也掀开擦了一遍。
月山被擦得尾巴直炸毛,想嗷嗷叫——但是嘴筒子被谢扶蕖抓住了,叫不出来。
李松萝正躺在露台上摊开手脚睡觉,月山叫出声会吵醒她。
谢扶蕖把它拎到楼下檐廊处放着,然后倒掉桶里的脏水。
院子里的排水渠已经被他疏通过了,脏水顺着水渠流到院子外面去。
谢扶蕖抱着空掉的木桶,站在水渠旁边,耳朵里充斥着流水声,风声,头顶那颗大树的花被吹落下来的声音。
还有楼上李松萝均匀的呼吸声。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到墙壁的窗户框上,手掌贴上自己心口:心脏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属于李松萝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掉进那处无底深渊,却依旧无法填满里面。
李松萝睡醒时,晴朗的太阳光已经变成了昏暗夕阳。
她睡眼惺忪爬起来,脑袋睡得晕乎乎,伸手一摸自己的脸,脸颊都被晒得发热。李松萝转过头去,习惯性到处找谢扶蕖。
最后在院子里找到了谢扶蕖——也看见了月山。
一人一猫并排蹲在池塘边的石头上,脸很专注的朝着水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松萝走过去扑到谢扶蕖背上,抱住他脖颈:“你们在看什么?”
谢扶蕖:“池塘里有鱼。”
李松萝靠着他的肩膀往池塘里看,只见小巧的荷叶底下有红鲤摆尾游过。
李松萝:“观赏鲤鱼味道不怎么好吃吧?”
实际上也并没有人想吃鱼。
月山蹲在那里是出于好奇,谢扶蕖也是。
冰原和无尽海都挺荒芜的,他们很少遇到活物。但是极南之域却很热闹,小小的一个院子里有活鱼,还有很多虫子。
把月山留下看家,李松萝拉着谢扶蕖出门,去找成衣铺子。
城内的店铺要比城外更多,门面也更规范,更漂亮,除了装修不同,走在路上的都不是人之外,几乎和现代的商业街没有什么区别。
李松萝路过卖甜水的摊子,停下来观察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异世版奶茶店。
李松萝在现世还没有喝过奶茶。
她买了大碗的芒果红豆冰,分一半给谢扶蕖,两人捧着冰饮,穿过长街。
其实可以直接买两份,但是李松萝已经习惯了从自己的食物里掰一半给谢扶蕖,一时间没有意识到两个人是可以分开吃饭的。
中途也有遇到几家成衣铺子,但是李松萝进去看了看,都觉得不满意。
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穿在谢扶蕖身上倒也不至于难看,毕竟穿搭的核心在于脸和身材,而谢扶蕖恰好二者兼有。
但李松萝还是觉得谢扶蕖应该穿点更帅气的衣服,她都给谢扶蕖扎了那么整齐的高马尾。
高马尾就应该配十分整齐利落的衣服。
而且黑啊红啊的颜色李松萝也看腻歪了,想挑点鲜亮的色彩。
李松萝:“刚刚那件的袖子也缝得太难看了,老板还好意思说什么黑色衬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这张脸穿什么颜色不好看。”
“服务态度也不好,为什么没有找个模特把衣服穿上展示给我们看?”
娇生惯养的大王总有很多事情可以抱怨,抱怨结束后又猛吃一大勺冰,边被冰得牙齿痛边把冰块咬得咯吱咯吱响。
总之不会把冰块吐出来——碎碎冰对李松萝来说暂时还是一个有意思的新鲜玩意儿。
相比之前谢扶蕖就要安静得多。
他吃冰也吃得没什么动静,很大一块冰进谢扶蕖嘴里之后就像掉进了黑洞里一样。他脚底下的影子像烟雾一样在地面窜来窜去,时不时贴上墙壁翻进陌生的店铺里面去游荡。
但始终有一线幽黑的怨气缠绕在李松萝裤脚,和那片布料完全的交织在一起,安静贴着她的脚腕和小腿肚。
其他妖怪看不见谢扶蕖的影子,他们的修为相差太大了,自然也就不知道有只恶鬼已经在这座安静祥和的城市里乱窜了。
最后终于找到一家勉强算是让李松萝满意的制衣铺——店主掏出了压箱底的布料,又给李松萝看样衣。
圆领窄袖的衣衫,形制轻快漂亮。
李松萝拿着样布对光看:她对好东西有种自幼耳濡目染的直觉,摸一摸就知道是好布,上面的暗纹也漂亮。
李松萝把样布还给老板:“主布就这块吧,护腕和腰带的皮革要换,样衣这个太差了——玉也差。”
少女纤细而洁白的手指拂过样衣腰带,皮革上镶嵌的温润白玉不及她手指皮肤光彩动人。
一时间让人不自觉信服李松萝的话,让人觉得她挑剔任何东西不够好都是正确的,因为那些东西确实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