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萝:“明天我们去一趟城墙边,我记得那边有城内地图,找找人。”
一条漆黑的手臂从李松萝肩膀处冒出来,抽走了她手上的纸张。
那手臂出现得突然,李松萝被吓了一跳,扭过头去却只看见自己和谢扶蕖的影子投在床铺和墙壁上。
再一转头,她看见那张纸已经出现在谢扶蕖手上。
谢扶蕖语气平静道:“不用,我知道这些人在哪里,今天晚上就可以杀完。”
这些情绪强烈态度虔诚的愿望,大多是出于仇恨心理。
这也是李松萝挑选愿望时特意筛选所致——因为帮忙弄死几个准信徒恨之入骨的人,总比帮别人一夜暴富或者一觉睡醒被八个帅哥求婚要来得简单。
但是没想到谢扶蕖这么有效率。
李松萝:“你这几天都和我待在一起,又没有出过门,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在哪的?”
谢扶蕖把纸张塞进自己影子里面,单手覆盖上李松萝的双眼。
他的掌心冰冷僵硬,覆盖上来的瞬间,李松萝触目所及变成一片黑暗。
她被谢扶蕖拽入了灵力视角。
整座极南之域布满闪烁的微光,在最中心的地方,有一团格外明亮显眼的光芒。
而在这些微光底下,却游走着巨大的黑暗。李松萝有点想叫那玩意儿为触手,但是和常规意义上的‘触手’比起来,那些游走的黑暗又实在是不像。
越靠近她们的住处,黑暗就越团拢,庞大,最后组成了她面前的谢扶蕖。
一团边缘模糊的人形。
谢扶蕖本意是想告诉李松萝,他很熟悉这个城市。
一个晚上的时间对他而言绰绰有余。
但是谢扶蕖没想到李松萝会突然靠近——她几乎是完全撞进了那片模糊人形的黑暗里,然后被包裹和吞没。
李松萝的气味混杂着苦涩的药油味道。
她白天擦的药油渗入了皮肤,连带着魂魄都被染上,然后亲密无间的融进谢扶蕖的怨气里面。
怨气像开水一样沸腾打滚,谢扶蕖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在冒汗。
没有心脏的地方在地震,他感觉到李松萝在摸自己空荡荡的心口。
谢扶蕖心脏的部分是完全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李松萝钻出来,睁开眼睛,扒拉开谢扶蕖捂住自己的手。
她想问谢扶蕖心脏的事情——靠过去纯属临时起意,李松萝对谢扶蕖感到好奇,愿意冒着第二次被吃掉的危险去触碰他。
但是没想到会看见——
谢扶蕖被她抓着手腕,高马尾完全散掉了,乌黑的头发爬得到处都是。
他的大半边身体呈现融化的状态,流淌出来的怨气将身上衣服也侵蚀成黑色,勉强还维持着完整的部分挂满汗珠,湿透的皮肤透出诡异的绯红。
谢扶蕖平时总是苍白的,全身上下好像只有黑白二色,任何情绪在他身上都变得收敛且难以察觉。
但是现在。
他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艳鬼,上扬的眼尾红得尤为厉害,李松萝错觉他身上是否已经连温度都变得滚烫。
她试探着,手掌贴到谢扶蕖脸颊上——冰冷的水汽沁入李松萝手掌皮肤,谢扶蕖仍旧是冷的。
过低的体温让他看起来更像艳鬼了,还是那种异常英武俊美的艳鬼。
气势过于锋利的美丽使得谢扶蕖身上没有丝毫女相感,即使他的五官单拆开来分明都能赞一句秀美,但长在他脸上只余下冷厉的侵略性。
李松萝被冰得手指发抖,在谢扶蕖仰脸向她时不自觉缩了缩手。
如果说之前对谢扶蕖是个成年男人这一认知,还只是模模糊糊的有所感觉——但在此刻李松萝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
她和谢扶蕖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两个个体。
她们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谢扶蕖之前要和她分开睡完全是正确的。
李松萝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怨气组成的冰冷手指抓住了小臂。
她只好继续把手抚在谢扶蕖脸上,心脏因为气氛的高压而变得很快,李松萝有点怀疑谢扶蕖是不是和鬼船那次一样,丧失了理智。
她迟疑开口:“谢……谢扶蕖?”
有冰冷的手攥住李松萝脚腕,把她往谢扶蕖那边拽——她被拽得从床沿掉下去,扑进谢扶蕖怀里。
他的怀抱也是冰冷的,冻得李松萝一个哆嗦,呼吸急促。
微弱的热气从她嘴里不断呵出来,谢扶蕖慢慢垂下脸,乌黑的发从他脸颊两边垂落,一下子淹没李松萝曲起的膝盖。
李松萝惊慌不已,害怕谢扶蕖又像上次一样要吃自己,连忙推他肩膀。
平时像狗一样温顺的青年现在却怎么推也推不开。他的脸越靠越近,最后含住了李松萝唇瓣。
那点热气终于吐进他嘴里,谢扶蕖闭上眼,舌尖舔了舔李松萝的上颚,声音闷而含糊。
“我没事,李松萝,我只是——你离我太近,而且太香了,我就舔舔,我不吃你,别害怕,李松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