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突然传来门铃声。
赵澜目光沉了沉,向门口走去。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院门外,手中提着一个大纸袋,见到赵澜,恭敬地问了声好。
赵澜打开院门,接过纸袋,转身看向呆立在远处的许谨礼,那一刻,他仿佛叹了口气。
“过来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许谨礼迟疑地走到赵澜面前。
纸袋中尽是食材。各类包装严密的生鲜,各色种类不同的蔬菜水果,皆昭示着主人为接下来的两人生活做了怎样精心的准备。
许谨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纸袋,听到赵澜问:“物业管家买来的,还想要点什么?”
他摇摇头。
赵澜转头道:“麻烦再买点零食。”
许谨礼被赵澜拉回屋中。
赵澜替他摘下围巾,脱下外套,露出里面沾染了酒液的皱巴巴的衣服。
他现在满头满脸都是雪水。
赵澜取过毛巾,垂眸看着眼前狼狈的青年,“谨礼,我没想到,八年前竟然只是因为误会。”
掌下的湿发凌乱似丢失多年又被捡回的猫。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该现在跟你提的。”毛巾顺着湿发抚向后颈,赵澜低下头,“但是我的心意,我实在不想再等了。”
毛巾下的身躯瞬间僵硬,赵澜将毛巾搭到他肩头,“休息一会,我去做早饭。”
赵澜走远了。
许谨礼仰倒在沙发中。
太多的信息灌入脑中,八年前的遥茫记忆夹杂着两日前历历在目的背叛,脑中仿佛被纷乱的思绪塞满。
八年前被丢弃的拖鞋,手机中无论如何也拨不出去的电话,赵澜在异国的那条微博,他独自一人提着零星的行李,坐上去往陌生福利院的大巴车……
他闭了闭目,感觉宿醉的头痛加倍反噬过来。
赵澜说他只是去参加二十天的比赛。
赵澜说,他一直以为当年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他竟然会说——他曾对自己动过心。
许谨礼觉得啼笑皆非。如果他还是八年前那个无所倚仗的少年,在听到这番话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诚惶诚恐接受,像被神明眷顾一般,将赵澜对他的爱意奉为珍宝?
可是……他已经长大了啊。
目之所及是满天的飞雪,在呼啸的风声中,他缓缓闭上目。
他竟然睡着了。
浸透酒精的身体比他先一步罢工,许谨礼无意识地仰躺在沙发上,半湿的黑发蜷曲地贴着苍白的面颊,他脖颈上挂着赵澜的毛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八年前的梦。
水流顺着身躯而下,水汽蒸腾了整个浴房,他按压下赵澜的沐浴露,将白色泡沫涂满每一寸肌肤。
他在赵澜的卧房浴室中洗澡。
这时,他听到浴室门开阖的声音。
他知道是谁来了。自从上次他险些在浴室中晕厥,他就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在他洗澡时确认他的安全。
他嘴角悄悄翘起一个弧度。
浑身的肌肉在这声开门声中悄然缩紧,他的皮肤好像变得敏感,发凉,他在期待那人靠近,将浴房的玻璃门推开,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或者像之前那般,将他赤裸地从水中抱起。
他的身体在焕发渴望。
他低下头,攥紧手中的浴花,在阵阵水声中羞红了脸。
门后传来磕哒声。
许谨礼猛然关上水,回过头。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