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声极其刺耳丶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的怪响,如同钢刃般粗暴地切断了行云流水的旋律!
紧接着又是“嘣”的一声闷响,整个海拉玛竖琴竟在衆目睽睽之下骤然冒出黑烟,黯淡无光地砸落在地面。
流光散去,美妙的幻境瞬间破碎。
“嘘——”
全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随即被更大的嗡嗡议论声取代,其他选手的粉丝们快要被惊喜冲晕,发出几声响亮的倒彩。
“哈!我就说!这种货色还当个宝?”
“妈的我真是脑子有问题,居然押他会赢!”
刻意拨高丶带着浓重嘲弄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几个高年级生就像扎堆的鬣狗,毫不遮掩眼底的恶意。
兰斯洛特放在扶手上的手倏然握紧,指节用力到泛白,隔着一重又一重黑浪,望向舞台中央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一瞬间的,仿佛看见了几年前带着临时组装的机械枪进入实战赛的自己。
痛,好痛的哦。
尤安弯腰捡起那架“滋啦”冒着火花的竖琴,脸上竟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或难堪羞愤。
“天呐为什麽会突然出问题?这麽重要的比赛也不仔细检查吗?”
“後半段超级难,他精神力等级挺普通的,可能控制不住,也可能知道会输给温特斯他们,故意搞这一出吧?”
“服了,白期待这麽久。”
“能不能别说了,人家也不想失误啊!”
“唉,要我说这种普通人就别来凑热闹,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不懂,人家名气也赚到了,可以把输掉赌约的责任推给意外,还能在诱兔组面前卖惨,多划算哈哈!”
“果然是大贵族养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他脸说不准是整的,反正和之前差挺多的……”
音量恰到好处的声音像一根根铁钉,企图冷冷地刺穿心脏,让人呕出口混杂内脏碎块的鲜血,可惜尤安不怕,他的心早就是坚固的铁皮桶。
这算得了什麽呢?
他抱着琴,静静站在光束之中,庆幸自己脸皮厚也是好处,不然呜呜哭出来可多难看。
组织部的老师对他打了个手势,通讯器里也传来让他暂回後台重新准备的委婉劝告。
尤安忍不住想,现在音沛他们一定很失望,哦,还有出钱又出力的兰斯洛特……他真倒霉。
他朝着观衆席弯腰,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丶标准的谢幕鞠躬,转身向离场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擡脚的那一刻——
“兰斯洛特还不如自己上,好歹他长了一副婊子脸……”
“私生子转正能是什麽水准,老子就瞧不上他那股张狂劲儿!”
恶毒的字眼儿像一支冷箭,猛然刺破布满补丁的铁皮桶。
尤安抱着竖琴的手臂陡然僵硬,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尤安,请立刻下台,不要耽误时间!]
通讯器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尤安收回视线,再没有丝毫停顿,疾步离开这个舞台,将衆人的视野通通甩在身後。彻底没入了後台通道的阴影之中。
後台此刻乱糟糟的一片,艾娃和洛利昂正被一群仆从和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加油声丶恭维声丶准备下一个节目的指令声混杂在一起,沸反盈天。
注意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正看过来,艾娃·温特斯整理着她的裙摆,冲他甜甜地微笑:“你还好吗?尤安?”
“我好得很。”
尤安以为他已经是一潭平静的死水,但头次发觉,情绪原来可以化作火山喷发,最好喷死这些人。
他必须做点什麽,这份冲动是如此的迫不及待,让他急匆匆地回到了休息室。
看着桌面的工具箱,他松了口气,原本只是想用休息的空挡将胸针修理完工,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尤安拿起它,很快站在了能源控制区的大门口,而在控制区底层,正整齐排列着十八架飞行器和机械兔。
而後,他单薄的身影没入金属门内,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幽灵,不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
“温特斯!我要撕烂这两个贱人!”
兰斯洛特脸色难看至极,周身阴云笼罩,那双碧波寒潭般的眼瞳仿佛淬了毒,如刀锋般射向舞台。
先才几个嚼舌根的高年级生正被踩在脚底,禁不住几脚,就被踹得吐了血。
“别他妈发疯!你以为这是什麽地方!”恩佐扯住他手臂,声音压得极低,“什麽证据都没有,现在闹起来理亏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