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用语!文明用语!”
权意捧着浑身颤抖的小侏儒兔,手指按住袖珍的兔耳朵,满脸尴尬地提醒,“还有小孩儿在呢。”
兰斯洛特飞快地瞥了一眼那颗毛茸茸的,一直安静没有出声的小兔球。
尤团团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他不懂为什麽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那麽多人在说哥哥和狐狸老板坏话,那些舌头像沼泽里阴冷的蛇,蠕动得令他害怕。
他局促地缩着小爪子,往舞台看了又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茫然与不安,怯怯地问:“哥哥做错了什麽吗?”
一瞬间,兰斯洛特的脸色变了又变,喉咙干涩得有些发痛:“……没有,是我错了。”
愧疚如同冰冷的荆棘缠绕上心脏,缓缓收紧,几乎让他窒息。
去他妈的赌约!去他妈的面子!
兰斯洛特从未如此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後悔。
他只顾着得意忘形,只顾着耀武扬威,却忘记阴险狡诈的人心足以将人撕碎,一时意气用尤安去赌什麽输赢,将他牵扯进这种漩涡中心……简直,错得离谱。
“对不起,尤团团。”兰斯洛特再次低声道歉,为刚才的失控,也为愚蠢的赌约。
尤团团从权意手中蹦到他肩膀,将自己缩成一团,寻求安全感般紧贴住他颈窝:“我想要哥哥……”
“走吧,我带你去。”兰斯洛特压下胸膛翻腾的怒火,不再理会观衆席的喧嚣,急切地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此时,休息室空空荡荡,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应援礼物,只有桌上那个带有诸多使用痕迹的工具箱不见踪影。
“哥哥?”
尤团团小声叫了一声,眼睛里充满了困惑,最後失望地耷拉脑袋。
兰斯洛特不停用光脑发消息拨打通讯,奇怪的是没有得到回应。
孤零零的身影不停浮现在脑海,兰斯洛特指尖颤了颤,头也不回地调转方向,让菲奥娜带人守在内场出口。
从现在起,温特斯们最好一刻不停地就开始祈祷尤安没有做什麽傻事,否则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比几年前更惨重的代价。
兰斯洛特阴测测地笑着,带着尤团团快步穿过连接内场观衆席的通道,他走得很快,刚要走到出口,观衆席陡然爆发出的一片惊呼浪潮般席卷而来!
“看!快看台上!是尤安!他又回来了!”
兰斯洛特疾行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猛然刹停!他倏然回头,眼神里透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如箭矢般望向那片灯光疯狂闪烁的舞台中央——
尤安回来了。
只是模样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他栗色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几缕黏在额角,脸颊上也蹭着几道明显的污痕,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一团,就像刚从墙缝挖出来似的。
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正从容不迫地整理着有些松垮的领结,姿态沉静得不可思议,然後提起脚边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金属工具箱。
就在他踏上舞台的前一刻,正巧与完成表演的温特斯们对上视线。
艾娃脸上还残留着表演成功後应有的得意,以及一丝因为失误,被洛利昂救场抢了风头的不悦。
当她的目光扫过尤安此刻狼狈又平静的样子时,脸上瞬间掠过明显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洛利昂微微挑起眉,抱臂靠着根圆柱。
好好看着吧,傻逼雪貂们。
尤安学着某位贵族的模样,扬了扬下巴,随後连眼角的馀光都不再分给他们,径直走向舞台中央那片最耀眼的光束之下。
与此同时,光束集中的金属地板突然震动,并向两侧打开,升起一只半人高的丶造型略显呆萌的铁皮机械兔子被组装成型,立在舞台中央。
胖乎乎的身体,短小圆润的耳朵,看起来像某种无害的大型幼崽玩具。
战略系的新生们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原本以为是回来重新演奏,这样也许还能拿到不错的名次,但现在的场面……不少人有点尴尬地捂住脸。
“那是什麽?玩具?”
“挺可爱的哈哈……”
“他想干嘛?表演修理机械兔子吗?”
“总不能是炫耀兰斯洛特送他的应援礼物吧?”
观衆席响起一片带着困惑的低笑和议论。
尤安恍若未闻,打开了手里的箱子。
机械组件,金属板,各种叮叮当当的小零件……
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机械钳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很快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就连校长先生和教授们也好奇地伸直了脖子。
直到看见这位学生取出一枚并不符合比例的核心组件,放入机械兔子的大脑,劳拉教授的脸色微微一怔。
尤安好似总算完成了什麽准备工程似的,起身拍了拍手,指尖戳在机械兔子背後某个按钮轻轻一按。
随後快速退开几步,连通自己的微型处理器。
指尖如同弹拨琴弦一般落下,只不过这次换了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