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兔爪将信纸重新叠好,然後小心地拆开下一封。
夸张热情的唇印布满了整张信纸。
尤安还算淡定的眨了眨眼,仔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事实上,在拉票期间,几封带着浅淡香水味儿的粉红信封,就已经塞进了尤安的背包。
只是没等他拆开,就被某位年长一岁的贵族笑眯眯地收走了,并且用一副前辈的口吻教导:“我必须提醒你,拉票期间不谈恋爱是基本素养。”
当时,尤安感到颇为意外,不曾想到这位校园大衆情人在私生活方面如此守规矩:“你没有接受过别人的约会邀请吗?我是说,比赛之前。”
“之前?我还未成年呢!”兰斯洛特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立刻拉拢自己敞开的浴袍,斩钉截铁,“我不搞未成年,别人也休想和未成年的我乱搞!”
比起洁身自好,他看起来更像是怕被人占便宜。
尤安眯着眼搓了搓腮肉,觉得好笑般“嘿”了一声。
一擡头,猝然瞧见回忆里的人正抱臂倚在门前,摇晃他那条漂亮尾巴。
“收到这些信就那麽开心?”兰斯洛特轻飘飘地扫了眼那堆小山,依旧挂着相当迷人的微笑,“如果想谈恋爱,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没有。”尤安摇摇脑瓜,将熟睡的尤团团往怀里拢了一把,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不打算恋爱的。”
摇摆的狐狸尾巴顿了一下,很快地,又重新晃动。
“……是吗?”兰斯洛特拖起了慵懒的调子,垂眼点了下头,“挺好的。”
话音落下,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目光在半空中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
尤安习惯性地想抠裤腿,但鉴于自己现在是只没穿衣服的侏儒兔,小爪子丝滑地拍在腮帮上揉搓。
机械巨兔的组装难度不是B级机械师可以驾驭的,或许论坛里的人都往兰斯洛特身上猜想,但他们两人都清楚“提前准备的备选方案”这种事……压根儿不存在。
尤安咂了下嘴巴,刚准备想要说点什麽——
[三百万白兰币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光脑里的收款信息框突然弹射而出,阻断了撞在一起的视线。
尤安愣了愣,怎麽这麽多!
“约定的报酬,还有从别人那儿赢来的赌资,另外还有东西正在办理手续,处理好了我再告诉你。”兰斯洛特仰着下巴,十分慷慨地摆了摆手,“收下吧,我不缺这些。”
说这句话应该很爽吧?
尤安学着他的模样,挥了挥爪子。
在对方绿橄榄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时,他赶紧埋头,专心致志地欣赏自己的存款。
兰斯洛特津津有味地看了他一阵,没有要再问什麽的意思,转身出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带上。
只听见他让菲奥娜记得准备精神力恢复剂的叮嘱声後,又是一道关门声,整个宿舍都再次安静下来。
光屏後面,尤安耷拉着脑袋,毛茸茸的肚皮轻轻呼出一口气……
就算是新星赛结束,每日行程似乎一点也没变成,甚至还多出了些。
兰斯洛特慢悠悠来到熟悉的俱乐部,奢华包厢里昏暗的灯光撒向他赤红长发,就像镀了一层血气似的。
“太慢了,你最近老是迟到。”恩佐姿态慵懒地架起两条长腿搭在游戏桌,掀起眼皮扫来一眼。
趴在他对向桌面的,是一个满头是血的黑衣男人,他身上穿着温特斯家族的工作服,眼中写满了恐惧,整个人几乎都在不停发抖。
“抱歉,抱歉……我必须安排好菲奥娜的工作,并且付一笔令她满意的加班工资才能出门,毕竟她有一个好老板。”
兰斯洛特笑眯眯地脱去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一边朝游戏桌走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
带着黑手套的修长手指插进那人杂乱的头发,像揪野草般一把提起。
兰斯洛特俯身,轻笑着啧啧两声,“但你就没那麽好运了,先生。”
“对不起!梵瑟尔少爷…我也是听命行事…”男人仓皇失措地求饶,他亲眼见过他的主人们实战赛时被血淋淋擡出来的模样,也听闻过对方那位审讯官兄长的阴狠手段,哪怕现在没被一群惹不起的少爷们围着,他也没有嘴硬的胆量。
“我不喜欢为难一个可怜的打工人,这没什麽意思。”
兰斯洛特松开他,单脚点地斜坐在桌面,在对方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时,突然收敛了眼底的笑意。
“但你必须做点什麽回报我的善良,是不是这个道理?”
男人嘴唇颤动,凝视着那双噩梦般的绿眼睛,遍体升起寒意。
但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不到十分钟,在家族律师与巡警的见证下,来自艾娃·温特斯亲信的供词记录了整整五页光屏。
周围不乏包括输掉赌局的人,压根不屑于隐藏眼底的鄙夷,权意更是直言“原来老派大贵族也是个输不起的孬种”。
虽说他平常也是乖张的少爷做派,但还不至于玩这种下三滥把戏,去对待一个普通人。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麽光吃不长?”恩佐倒了一杯酒,走向靠在角落的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想嘲讽我就趁现在,因为没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