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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第2页)

“阿山,掀火油!”萧砚之突然喊道。阿山会意,银刀砍断捆着火油罐的绳子,罐子“咕噜噜”滚向土坑,火油泼了一地,溅在狼旗兵卒的裤腿上。

独眼将军脸色大变:“快拿火把!”

萧砚之却比他更快,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亮,扔向浸满火油的地面。火苗“腾”地窜起来,像条火蛇舔舐着地面,狼旗兵卒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衣甲燃烧的味道混着松脂味,像染坊里烧废了的料子。

独眼将军在火里嘶吼,身上的甲胄被烧得通红,像块刚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铁。萧砚之看着他手里的玉佩掉进火里,“谢”字在烈焰中渐渐模糊,突然想起谢清辞说过:“好料子不怕烧,怕的是心里的火灭了。”

火渐渐小了下去,空地上只剩下焦黑的尸体和扭曲的兵器。阿山蹲在地上干呕,银刀掉在脚边,沾了些黑色的灰烬。萧砚之走过去,捡起刀递给她:“染匠手上不能没刀,清辞说的。”

阿山接过刀,眼泪突然掉下来:“萧大哥,谢先生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萧砚之看向空地边缘的蓝草,被火燎过的草叶竟抽出了新芽,嫩得发绿:“他在呢。你看这草,这土,都是他染的颜色。”

回到山顶时,老染匠正带着百姓们搭棚子,用的是各村带来的染布,靛蓝的当顶,石绿的做墙,绯红的当帘,远远望去像个彩色的蜂巢。孩子们在棚子间穿梭,手里拿着蓝草编的小玩意儿,阿禾的双丫髻上还别着朵血饲草的蓝花。

“萧小哥回来了!”瘸腿的李伯拄着拐杖迎上来,“刚收到消息,狼旗的主力在南边的渡口被拦住了,带头的是当年谢掌柜救过的盐商,带着船队来的,船上都堆着染坊的石灰,说是能当武器用。”

萧砚之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渡口,隐约能看见帆影在水面晃动,像染谱上的留白。他突然想起谢清辞说过:“北境的水是活的,能载船,也能载染缸。”

“李伯,”萧砚之从怀里掏出令牌,“清辞说,四枚令牌合起来,能找到谢家藏的染缸。”

老染匠眼睛一亮:“是当年谢掌柜怕狼旗抢,藏起来的那批‘天青缸’?听说用那缸染出来的布,能映出云彩的影子!”

萧砚之将令牌按在地上,万字纹在日光下投出影子,与远处的山峦轮廓渐渐重合:“往南走三里,有片断崖,缸应该在崖下的溶洞里。”

正说着,山下突然传来马蹄声,小石头骑着匹枣红马飞奔上来,马背上驮着个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还在动。“萧护卫!抓了个活的!”他翻身下马,解开麻袋,里面滚出个穿着狼旗服饰的人,脸上蒙着布。

萧砚之扯掉布,露出张苍白的脸,竟是个女子,眉眼间有几分眼熟。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是谢婉,谢清辞的堂姐。”

所有人都愣住了。谢清辞从没提过自己有堂姐。

“当年我爹和谢掌柜争家産,被赶了出去,”谢婉的眼泪流下来,“我投狼旗,就是想拿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可我没害人!那些被狼旗抢走的染谱,我都偷偷藏起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十几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染样。

老染匠颤抖着拿起纸:“是谢掌柜的笔迹!这是‘海棠红’的方子!当年他说失传了,原来是被你爹偷了去!”

谢婉低下头:“我知道错了。狼旗的大部队就在西边的山谷里,他们带了门红衣大炮,说是要轰平这里。”

萧砚之握紧短刀:“大炮什麽时候到?”

“天黑之前。”谢婉看着谢清辞的“茧”,“清辞……他小时候总跟在我身後,抢我的染笔。我对不起他。”

萧砚之沉默片刻:“带我们去山谷。”

西边的山谷里弥漫着硫磺味,狼旗的红衣大炮就架在谷底,炮口对着山顶的方向,像只黑色的巨兽。周围站着百十来个兵卒,正往炮膛里填火药,动作笨拙,显然是刚学会用。

“那炮是从南边抢来的,”谢婉躲在岩石後,声音发颤,“狼旗的将军说,今晚月圆,正好轰山。”

萧砚之观察着地形,山谷两侧是陡峭的岩壁,长满了蓝草,草叶间还挂着些没烧完的狼旗,黑得像团墨。他突然笑了:“清辞说过,蓝草汁混着石灰,能做成最烈的染料,也能做成最烈的武器。”

老染匠立刻明白过来:“是‘炸染’!当年谢掌柜试验过,蓝草汁密封发酵,遇火能炸开!”

“李伯,”萧砚之指着岩壁,“带些人去上面,把蓝草割下来,和石灰混在一起,装在染缸里。”他看向阿山,“你带孩子们去捡干柴,越多越好。”

谢婉突然站起来:“我去引开他们!我穿着狼旗的衣服,他们不会怀疑的。”她扯掉头上的狼旗,露出盘起的头发,上面插着支银簪,簪头是朵蓝花,“这是清辞小时候送我的,他说,堂姐要像蓝花一样,别学那些黑心的染料。”

萧砚之看着她往谷底走,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像染谱上的一条线。他握紧短刀,等谢婉走到大炮旁,突然大喊:“动手!”

岩壁上的染缸“轰隆隆”滚下来,里面的蓝草汁和石灰混合着炸开,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狼旗兵卒的惨叫声被烟雾吞没。阿山点燃干柴,扔向烟雾里,火苗遇到发酵的蓝草汁,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像个巨大的染缸在燃烧。

红衣大炮在火里炸了膛,碎片飞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弹片擦过萧砚之的胳膊,留下道血痕,血珠滴在蓝草里,草叶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像在欢呼。

谢婉从火里跑出来,衣服被烧得破烂,银簪上的蓝花却依旧完好:“清辞说的对,好颜色烧不坏。”

萧砚之看着她,突然明白谢清辞为什麽从没提过这个堂姐——有些颜色,总要经历火炼,才能显出本色。

天黑时,最後一批狼旗兵卒投降了。他们被绑在染布做的绳子上,看着山顶的方向,那里的血饲草开得正盛,蓝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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