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没有证据,但你抢了我三十两银子,这是事实。”
梁超在村子里是个混不吝,在发现赵沫儿出现在这群新来的人里面时便已盯上了,後见这群人又是盖房子,又是建养殖场,还买了不少鸡鸭猪回来养,心里便打起了鬼主意。
“我倒不知你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人从哪攒了这麽多银子。”阮娘刚一来便听到他的大言不惭,憋不住出声呛道。
宋淑芬瞪她一眼,默不作声走到赵沫儿身边。
她这一举动无疑是让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吃了一惊,毕竟梁家明显来者不善,谁若偏帮谁倒霉。
梁超一看见阮娘便想起上次的耻辱,当下拖出另一套说辞,“全村都知晓我好赌,那天我刚赢得三十两银子,便想上山挖点野味下酒,不料赵沫儿举着大刀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将我的银子洗劫一空。”
“後来王虎妞和阮娘也出现了,我说赵沫儿是土匪,岂料她们仨是一夥的,人手一把大刀,我心知斗不过,便匆匆逃命去了。
“如今赵沫儿同这群人出现,哼,我看啊,这群人也是土匪,说什麽是逃荒过来的,你们看过哪个逃荒的人有钱盖房子,鸡鸭猪的吗。”
“我好心提醒,各位乡亲可得离她们远点了,别哪天被抢了银财也没处说理去。”
这般一番妖言不消片刻便惑了衆,凑热闹的人纷纷觉得有理,他们总也想不通这群人哪来的银子盖房子买鸡鸭,如今有人寻了个合理的理由,便开始深信不疑,隐隐有加入梁超讨伐她们的意思。
有时候人所寻求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合理发难的理由。
群衆中忽然有人说道:“烦请你们说明银子打哪来的。”
一人开了头,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的附和,颇有逼着人认罪的势头。
阮娘见了,气得小胸脯起起伏伏,馀茶睨她一眼,心下无奈,到底是不忍她为着别人的事而受气,便扬着声音道:“既如此,不如报官吧,人是官府弄来的,要审判也该是官府的权利。”
她的声音不大,却极有分量般,震得大家当场安静下来。
事实如何,梁超心知肚明,报了官,那几个人也不会替他作证,更何况是他理亏在先。
他不愿报官,其他人也不愿与官府扯上联系,馀茶却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遣了小小去请官差过来,衆人想拦也已经迟了,小小那双腿就跟长了轮子似的,不一会便跑出几十丈之远。
小民最是害怕见官了,见人家已经雷厉风行地去请官老爷了,只得将谴责的目光与言语对准馀茶,一人一句,言辞难听,听得阮娘又是一气,当即把从小听到大的粗言粗语放了出来,虎妞见了也跟着她一起骂回去。
双姝合壁,所向披靡。
馀茶听着某些不大雅的词,眼里闪过一抹怪异,但她心里却像暖流淌过一般。
那麽浩浩荡荡一群人也不知是害怕官差来得太快,还是骂不过两人,纷纷红着脖子匆匆四散回家躲起来。
梁超经常蹲大牢,倒是不怎麽害怕,只是身边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对上对面个个横眉怒目的人自是讨不了好,只得灰溜溜走了。
宋淑芬与赵浮兰对视一眼後,走过来责备地看着馀茶,“你将官老爷请来,就不怕人家将阮娘给捉进去,再顺着瓜藤一查,我等可都不干净。”
馀茶尚未开口,阮娘先不干了,她站到馀茶面前,不大服气地看着宋淑芬,气死人不偿命道:“奶奶,你做什麽这般说茶茶,她也是好心。”
宋淑芬一噎,将一直耷拉的眼皮都撑了起来,直呼养了个小白眼狼,不愿再看见她般,转身与赵浮兰互相搀扶着进屋了。
“本来就是嘛。”阮娘嘀咕。
声音不大,听在某人耳朵里却像击鼓一般响亮。
她终于比她的奶奶重要了吗?
馀茶克制不住般握上她的手,见她擡眸看过来,又忽然失了语,只定定望着她。
她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千言万语团成球,怎麽也滚不出嘴巴。
阮娘不知晓她的心路历程,只当她挨了训,感到委屈,便宽慰道:“茶茶别介意,奶奶就是这样,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说上两句不是,咱们先回家吧,不跟她一般见识。”
馀茶轻轻“嗯”一声,小媳妇一样由她牵着走。
王虎妞躲在越沫儿身後看了个全程,见她们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由喃喃道:“这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吗?”
赵沫儿纠正她,“这应该叫‘护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