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面上也有几分伤心难堪,偏过头语气硬邦邦地说:
"想去就去,就不信学校住着还能有家里舒服,到时候可别後悔!"
说着便要进屋帮陆榆收拾行李。
奶奶呵斥:
"收啥收,我不准!"
她拉着陆榆的手,苍老的面容全是生活带来的苦难,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大孙子,艰难地说:
"乖宝,那一个宿舍里也有品行好的和坏的,也有不讲卫生和邋遢的,也有打呼噜和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还有拉帮结夥欺负人的。
你中途加进去人家欺负你,或是和那些人处不来,不是白白遭罪吗?"
陆榆轻轻地叹息声,在衆人耳边响起。
他任由老太太拉着,带着人进屋,掀开他姑帮他铺好的床铺,翻到枕头底下,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我重要的东西包括钱,全部放在枕头里,家里人都知道,上周少了两块,上上周少了三块。"
他看着姑父的眼睛说:
"一开始是一毛两毛,後来五毛一块,现在,存多少就丢多少。"
姑父面皮瞬间红到脖子下面,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不怀疑陆榆的话,因为陆榆说的那些时间段,刚好和他侄儿侄女来这边串门的时间对上。
这几年两边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那边的孩子便常来这边玩耍。
他没说的是,侄儿们每来一次,他藏在柜子里的私房钱也会丢一回。
可他觉得说出来实在丢人,只能将钱换个更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哪里能想到,那些瘪犊子玩意儿还偷了陆榆的钱。
曲真一听就炸了,嚷嚷起来:
"还有我的洋娃娃,是大舅去沪市回来专门给我带的,结果他们来了一次,就缺了胳膊腿儿!
还有还有,舅妈给我一盒大白兔奶糖,我舍不得吃藏在被子里,结果连盒子都没啦,。我妈还不叫我往外说!"
她嘴里的大舅正是陆榆亲爸,舅妈说的是陆榆亲妈。
爷奶一听也变了脸色。
陆榆一看还有什麽不明白的,这个家里不止他一个遭过贼偷,竟是全都被光顾了。
够热闹的。
至于什麽邋遢不邋遢,打鼾不打鼾,都不用陆榆多说,曲真就直接戳破她奶的借口:
"我爸那鼾声隔壁院子关了门都能听到,早就习惯了。再邋遢能有垃圾清理站邋遢?我哥替我爷顶班的时候,啥脏活累活儿没干过?"
奶奶生气地骂了两句,眼下且顾不得找那群瘪犊子玩意儿算账,先安抚陆榆:
"回头不叫他们上家里玩儿了,乖宝你……"
陆榆忽然说:
"放心,我不和您要我爸妈之前十多年给我的生活费。"
话音一落,就连爷爷脸上也露出些许恼怒,些许轻松。
陆榆心下了然。
他爸妈离婚後,各自再婚。
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不缺养孩子的几个钱,所以给他的生活费一年比一年多,养活这一家子都不成问题。
按理来说,陆榆就算不能过上弹头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生活,那也不该如今似的紧巴巴。
那麽钱去哪儿了,很难猜吗?
姑姑涨红了脸,急匆匆去房间拿出一张借条塞他手里:
"姑打算在菜市场买个铺面,手头钱不够,当时用的急,写了借条叫你奶收着的,你瞧瞧,以後按月还你。"
奶说:
"乖宝你放心,你的钱奶都帮你收着呢,将来留着给你盖房子娶媳妇儿,谁都别想占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