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我这儿,当爸的要钱不给钱,要人不出人,应尽的义务半点没有,到老还能白得一孝顺儿子?
我不仅要孝顺他,还得孝顺你们,啥好事咋都让你们占了呢?"
全家人哑口无言,全都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所有人都想不通,这孩子怎会说出如此冷漠无情的话。
一张嘴就是法律丶道德丶畜生丶金钱丶人情丶欠债。
难道他们之间就没有感情吗?
他们是拿了杨守华的钱,可那些钱真能让全家人把陆榆平平安安养到大吗?
养一个孩子需要付出多大心力?二十四小时离不得人,渴了饿了,拉了尿了,哪一样不得人手把手伺候?
看着陆榆生病,他们不心疼着急上火吗?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们不跟着开心骄傲吗?
那些感情都是假的?都能用金钱丶法律来衡量吗?
小姑如此想,也如此说。
陆榆很冷静地问她:
"我从不否认我们之间存在感情牵绊。那您给出个主意,依照眼下的情况,我怎麽做才能不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小姑张张嘴,被姑父在後面扯了一把,什麽都没说出。
陆榆说:
"您不好说,那我来替您说。你们都觉得这两次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被人背地里看笑话,是因为我。
所以只要我像以前一样,不管林佳宁怎麽阴阳怪气都忍了,不管吃的多差丶住的多憋屈,都一个字不要往外说。
像黄牛一样闷不吭声干最多的活儿,像哑巴一样不能要求回报,家里就重新恢复太平安宁了对吧?"
小姑说不出话。
陆榆看向老头子老太太。
两人不敢和他视线相对。
陆榆轻哼一声:
"我的零花钱要蹬三轮卖废纸换,陆成康嘴巴甜甜的叫两句爷爷奶奶,你们就背着我偷偷给他双份,真以为我傻,不知道?"
"不妨实话告诉你们,一个家里之所以能一直太平,那是因为有人一直在忍耐,在受委屈。
当你们觉得不太平不舒服的时候,那就是受委屈的那个再也不愿意当大冤种了!"
陆榆说完这话,朝曲真招招手。
曲真的房门开了条缝儿,一直躲在门後观察战况。见状立马抱着帆布包颠颠儿出来,朝她哥握拳打气:
"哥你刚才说得太对了,简直太酷了!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永远支持你!"
陆榆摸摸她毛茸茸的脑瓜子,拿过帆布包,留下一句:
"在我十八岁之前,每月的生活费,记得按时邮寄给我,就这样吧。"
飘然而去。
屋外大雨倾盆。
所有人僵坐着不动,闪电划破夜空照在衆人脸上,面色有狰狞,有委屈,有愤怒,有不解。
只有曲真,追出去给她哥送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