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先前似乎的确是自己有些狭隘了,总觉得陶志办事算是稳妥,又较为合自己的心意,便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可此时回看,自己醉心沉迷于修炼时,陶志便几乎成了皇宫中那皇帝老儿身边的掌印大太监。
此前杀陶钦的时候,只觉得是他处理得太急漏了破绽,谁知道几百年来,他还有多少瞒着自己阳奉阴违的事情
想当年自己手下倒也还有几个办事的人,但恍然一惊,不知不觉竟然只剩下了陶志一人……
啧,有个人与他竞争竞争,倒也不错。
尤其这人还是他家中庶子小辈,有趣,实在是有趣!
“唉,不也是你自己家的孩子,自己选的嫡子麽”柳长珏似是说着宽慰的话,陶志却不知怎麽,感觉心中更加烦闷了。
不过柳长珏还是明白驭人之术,这句过後便很快转了方向。
“我瞧着他倒是没什麽坏心思,毕竟摆在明面上的都好解决。想来只是当了庶子太多年,一朝翻身,难免想要向家里撒撒娇吧。”
“你是长辈,要多想着与小辈沟通的方法嘛,你再私下同他谈谈,到时候他回家认身份的仪式办的盛大些,都是一家人,总会好的。”
陶志刚刚也是一时怒火上头,此刻被柳长珏这麽一讲,倒是又想起此前陶鸿悦私下与他谈的种种,心头稳了片刻,再看向柳长珏时,便淡然多了。
是了,真正该担心的,分明是他眼前这一位才是啊……陶鸿悦在他面前看着千恭百顺的,实则却是想要将自己推上那掌门之位!
哈哈,今日这一遭,只怕柳长珏心中笑他连个小辈都处理不好关系,却全然不知,他不仅身份上是陶鸿悦真正的长辈,实际上更是陶鸿悦属意的掌门人选!
怪不得陶鸿悦夸将自己会演戏来着,今日他们在此处这一遭争吵,但凡是个人瞧见了,也定然要觉得他们关系极差了!
想到这儿,陶志心不烦了,气也不短了,挺直了腰板,“掌门大人教训的极是,我回去定当好好反省……此行也算是圆满结束,我的任务应当也算是完成了,如此,便先请离去了。”
柳长珏见陶志又被自己训得服服帖帖,心中也是快慰,难得对他也露了点儿笑容:“去吧。”
陶志擡步往外,转身之际,却又忍不住看了站在一旁,後来都一语未发的何云。
碍于柳长珏在此,他的视线只是一晃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
但没关系,陶志心道,未来,这宗门,这洞府,这剑,这女人……将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他总能看个够!
走出洞府,陶志终于是长吐了一口气。
他伸出自己平日总是握剑的右手到面前,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缓缓收拢成拳。
虽然此行,他是空手而归,既没拿到宝剑,也没要到公司。
可他却已然……抓住了最重要的,也是最宝贵的未来。
属于他陶家,属于他陶志的未来!
……
洞府内终于彻底安静,只留下了柳长珏与何云二人。
此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何云低眉沉目,似乎只专注瞧着她身旁的那把剑,而柳长珏啧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何云的神色。
比起两手空空归去的陶志,她且算是志得意满了——白捡了一把宝剑不说,还用这宝剑的使用权就用陶鸿悦那里换来了极大的好处。
曾经,他拴在洞府门口的一条要死不活的狗,不知道什麽时候突然又焕发了生机,重新长出了血肉,拥有了光滑细腻的皮毛,叫人忍不住又想把这只狗抱在怀中,好好亲昵丶蹂躏一番。
柳长珏眼中,全然得了好处的何云虽然一直都是处变不惊的淡然样子,但却其实是在高兴着的。
从她那张没有表情脸上最细微的变化里,柳长珏也能读出情绪来——因为柳长珏很了解她。
从千百年前,从他们还都是金丹修士的时候开始,他就很喜欢观察何云,甚至是通过观察何云来观察卫灯。
因为他早就开始筹谋着窃取卫灯的根骨,为了能更好的与卫灯的根骨融合,他必须尽量贴近一些卫灯的习惯。
而照顾何云,似乎也是卫灯刻入了骨髓深处的一种习惯。
彼时,柳长珏十分不能理解。
卫灯是那样一个耀眼夺目的人,天赋卓绝丶能力超群,就连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拔尖。
可那个总是跟在他身侧的小丫头呢
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傻里傻气。
柳长珏不明白,那样的卫灯,怎麽会看上这样的何湘云。
于是,他在谋划窃取卫灯的根骨时,便一直也在琢磨何湘云。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直到,直到如今。
柳长珏豁然起身,缓慢的脚步声在洞府内响起,竟是一步一步走向了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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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陶志:我虽然两手空空,但未来的一切都是我的!
陶鸿悦:做梦咯!诶诶我说我自己,别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