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之吻”的成功,像一道温柔而坚定的星光,穿透了过往的阴霾,为我的人生勾勒出全新的轨迹。工作室从最初的好奇与质疑声中站稳脚跟,逐渐展成为星际时尚界一股不可忽视的新锐力量。我不再仅仅是“厉少夫人”或“那个孩子”的母亲,更是设计师虞清窈。这份由热爱与汗水浇灌出的事业,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气与认同感。
时光荏苒,在忙碌的设计、布会与照顾家庭之间,那个曾经在保育箱里脆弱不堪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一个三岁的小小探索家。星昼(我们依旧习惯叫他小名)继承了厉墨琛那双清澈的量子蓝眼眸和略显清冷的轮廓,但性格却奇异地融合了我的敏感与他父亲内敛下的执着。他对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尤其对色彩、光线和能量的流动有着乎常人的感知力,常常会指着星空或者一件衣服的印花,说出一些令人惊异的、充满想象力的“童言童语”。
厉家的生活平静而温馨。厉墨琛逐渐完全掌控了家族势力,将守门人的职责履行得滴水不漏,但无论多忙,他都会尽量赶回家陪星昼吃晚饭,检查他那些用稚嫩笔触画出的、充满奇特色彩的“设计图”。我们心照不宣地很少提及过去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仿佛那场几乎颠覆维度的危机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然而,我们都知道,有些印记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我对能量波动的敏感,比如厉墨琛偶尔凝望星空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凝重。
这晚,我将星昼哄上床。他刚刚洗完澡,穿着柔软的星空图案睡衣,浑身散着儿童沐浴露的奶香和自身纯净的能量场,像个小暖炉一样窝在我怀里。床头的投影灯在天花板上投下缓慢旋转的星图,营造出宁静梦幻的氛围。
“妈妈,”星昼奶声奶气地开口,小手玩着我垂下来的梢,“今天的星星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失笑,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星星怎么会不开心呢?”
“就是感觉呀,”他认真地看着天花板,量子蓝的眼眸倒映着流转的星光,“它们挤在一起,好像在悄悄话,但是有个地方空空的,像少了谁一样。”
孩子的直觉总是敏锐得惊人,尤其是星昼。我心中微微一动,将他搂紧了些,柔声问:“那星星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呀?”
星昼歪着头,像是在努力倾听和分辨,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它们说……有个小朋友,迷路了……找不到家……好像……好像跟我有点像,但又不一样……”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共鸣?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类似的话,星昼并非第一次说起。大约从他会说连贯的句子开始,偶尔会在看着星空,或者独自玩耍时,喃喃自语般提到“另一个小朋友”、“影子朋友”之类的词。我们起初只当是小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但次数多了,尤其是结合他特殊的出身和我们那段离奇的经历,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什么样的小朋友呀?”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和随意,“他长什么样子?”
星昼皱着小眉头,努力思索着:“看不清楚……好像有光,又好像没有……有时候感觉冷冷的,有时候又好像在哭……妈妈,”他忽然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问出了一个让我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的问题,“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一个我呀?”
房间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星图投影仪运转的微弱嗡鸣。
另一个他?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我一直试图尘封的记忆之门。厉夫人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那个在“代达罗斯之舟”计划中可能被牺牲的“原料”……那个与我、与星昼的命运诡异地纠缠在一起的、未曾谋面的灵魂……
难道星昼感知到的,是那个孩子残存的意念?还是……因为他是所谓的“完美载体”、“初生之钥”,对平行维度或量子纠缠态有着天生的感应?又或者,这仅仅是三岁孩童天马行空的幻想?
各种猜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喉咙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呢,宝贝?”我稳住心神,避重就轻,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就是感觉嘛……”星昼似乎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困扰了,小脸耷拉下来,往我怀里缩了缩,“有时候,这里会闷闷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胸口,“好像那个找不到家的小朋友,也在难过……”
一股细密的心疼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攫住了我。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没有人迷路,宝贝。星星们有时候也会玩捉迷藏,那个空着的地方,可能只是有颗调皮的小星星躲到云后面去了。你感觉闷闷的,可能是因为今天玩累了。快睡吧,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我哼起轻柔的摇篮曲,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一丝诡异气息的对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星昼毕竟是个孩子,在我的安抚下,注意力很快转移,眼皮开始打架,最终握着我的手指,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沉沉睡去。
而我,却久久无法平静。
我轻轻抽出有些麻的手臂,为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凝视着他天使般的睡颜。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张小脸是如此的真实、鲜活,是我用生命去守护的珍宝。
可是,“另一个”的阴影,却如同窗外淡淡的星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这真的只是孩子的想象吗?
我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厉家本部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与天际的繁星连成一片,浩瀚而神秘。厉墨琛还没有回来,书房的方向亮着灯,他大概还在处理公务。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那枚曾经如同梦魇般存在的胸针早已在虚空之心的爆炸中粉碎。它带来的直接威胁消失了,但它所代表的那些未解之谜,那些关于起源、关于替代、关于“另一个”的可能,真的就此烟消云散了吗?
星昼的“童言童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我预想的要深远。
它提醒着我,过去的并未完全过去。有些因果,或许早已注定,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浮出水面。
关于“另一个”的猜测,不再仅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伴随着儿子纯真的疑问,变得具体而微,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寒意。
我抱紧双臂,感到夜凉如水。
厉墨琛回来后,我必须和他认真谈一谈。星昼的话,不能再简单地当作孩童的幻想来对待了。我们需要弄清楚,这究竟是孩子敏感心灵的投射,还是……预示着某些我们尚未察觉的、潜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星昼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蜷缩在星空被下,小脸恬静,全然不知自己无意间投下的一颗石子,在母亲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