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安德森领命而去,将我的指令转化为一道道加密电波,送至守门人网络的各个节点。医疗团队围绕着北辰的医疗舱,如同面对一座随时可能喷的火山,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能量稳定参数,试图驯服那狂乱波动的能量场。而星昼,他不再看我,也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医疗舱旁的角落里,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只有那双过于沉静的量子蓝眼眸,偶尔会抬起,扫过忙碌的人群,最终落回昏迷的北辰身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
我强迫自己忽略心脏被撕裂的剧痛,忽略脑海中不断回放的、厉墨琛坠落的画面,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维持堡垒运转和应对潜在危机上。元老们的试探通讯被安德森以“少主母悲痛过度,暂不理事”为由暂时挡回,但我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外部的情报网络如同被惊扰的蜂巢,各种真假难辨的信息纷至沓来,有对厉墨琛“陨落”的哀悼,有对守门人未来的担忧,也有……某些势力蠢蠢欲动的迹象。
星蚀,却诡异地陷入了沉默。那则“收割协议启动”的信号之后再无动静,仿佛k--theta星云的失败和厉墨琛的“死亡”已经让他们满足。但这种死寂,比任何明目张胆的进攻都更让人不安。
时间在压抑和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着我的神经。船坞区域的搜索仍在继续,但传来的消息始终是“暂无进展”。希望,正在一点点被磨灭。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绝望的等待逼疯时,一个极其隐秘的、只存在于我和厉墨琛之间的、理论上绝无可能被第三方探测或干扰的量子纠缠通讯频道,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稳定规律的能量波动。
不是语音,不是文字,而是一串预设好的、代表特定含义的能量编码。
这串编码的含义是——【生存确认。计划启动。信任安德森。】
嗡!
我的大脑仿佛被一道强烈的电流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生存确认?!
计划启动?!
信任安德森?!
厉墨琛……他没死?!这一切……是一个局?!一个连我,连安德森(至少在最初),甚至可能连星蚀都骗过了的……假死局?!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狂喜、愤怒、后怕和……一种被蒙在鼓里的委屈!他知不知道我差点心碎而死?!知不知道星昼差点崩溃?!知不知道整个守门人势力都因此陷入了动荡?!
但紧接着,是彻骨的寒意。需要动用如此极端、如此残酷的“假死”手段,他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危局?潜伏的敌人,已经渗透到了何种地步?连他最信任的堡垒内部,都可能不再安全?
我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正在不远处低声与医疗官交流的安德森。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注视,抬起头,迎上我的目光。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的默契。
他知道了。或者说,在计划执行的某个环节,他已经被厉墨琛纳入了知情范围。只有他完美的、自内心的悲痛和慌乱,才能让这场戏足够逼真,骗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更不能流露出任何破绽。厉墨琛用他的“死亡”布下此局,我必须配合他,将这出戏演下去。
我缓缓走到星昼身边,蹲下身,将他冰冷的小身体搂进怀里。他僵硬了一下,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星昼,”我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其轻微地说,“爸爸……可能没事。”
怀中的小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那双空洞的蓝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重新燃起的希冀。
我无法解释更多,只能用力抱紧他,用眼神传递着肯定的信息。
就在这时,安德森走了过来,面色依旧凝重,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决断。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经过多重加密的情报摘要。
“清窈小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请示的意味,“船坞区域的初步排查报告出来了。袭击者使用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源自‘古菌人’遗迹的‘相位瓦解射线’技术,理论上可以瞬间分解绝大多数能量防护和生命结构。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确保无人监听,才继续道:“我们在少爷……在事地点下方的缓冲能量网层边缘,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未被完全瓦解的量子能量残留。其频率特征……与少爷的量子签名,有百分之九十二的吻合度。而且,根据能量逸散模型反推,这缕残留更可能是在遭受攻击的瞬间,通过某种我们尚未掌握的技术,主动‘剥离’并导向缓冲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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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剥离?金蝉脱壳?!
我的心跳再次加。安德森的话,侧面印证了厉墨琛的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