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彤较从前稳重不少,答道:
“是的。阿姐认为,大王可是发现当年那具女尸,并非王妃?王妃入葬之时,您便发现那女尸牙齿参差,绝非王妃本人,却秘而不宣,亦不曾向大王提及,大王他……”
“他念念不忘也好,有所怀疑也罢。”王後轻蔑道,“终究是他的多疑和冷血,亲手‘葬送’了心爱的女人。”
随後,王後轻叹一声:
“但愿……她已重获新生,莫要被他寻到……”
王後的祝愿,亦是霜栩的心声。
这些年,霜栩一人一猫,于中原人迹罕至的深郊,盖了一间茅舍,自给自足,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放弃使命,离开风澜彻,却一直未降天罚……霜栩虽有猜想,但并未多想。毕竟,自己平安无事便好。
山中再次下起滂沱大雨。
霜栩撑着伞,手提菜篮,自蜿蜒小径归家。
因骤雨而起的烟雾,笼罩四周。
行至院前,霜栩透过油纸伞,方才发现立于栅栏一侧,双履泥泞的宽袍之人。
“山中大雨,这位……”
擡伞间,只见一缕缕微卷的头发,贴在男人紧致的下颌——风澜彻目光灼亮,对上以绢遮面,只露出一对明眸的霜栩……眼神中,夹杂着惊喜丶痛苦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这位公子,”借着雨水拍打伞面的“噼啪”声,霜栩将伞再次倾下,掩饰音色,“小女子独居在此,多有不便。还请另寻他处避雨。”
说完,不动声色地打开围栏,向屋内走去……
只是一瞬,纸伞因外力跌入泥泞,溅起无数水花。
“你当孤是傻子吗!”
风澜彻目眦欲裂,将霜栩手腕钳制。
雨声未歇,霜栩亦被雨水打湿,身心俱疲……
片刻後,屋舍内。
风澜彻坐于桌前,连续轻咳数声,一滴滴雨水,不断从身上滑落。
霜栩面无表情,坐于远处不语。
“此为天意,”风澜彻开口,“随孤回去吧。”
“风澜彻,”霜栩擡眼看向他,“你好像病入膏肓,快要死了。何必继续执着?”
听言,风澜彻笑了,欲说些什麽,却在一阵激烈的咳嗽後,方才再度开口:
“你和那些人一样,也盼孤早些去死?可孤,偏不让你们如意。你没有选择。”
霜栩起身,行至风澜彻身前,目露杀意。
风澜彻擡头看向她,目光却是柔和:
“第四次……你对孤,又起了杀心。却是不够果决……你究竟,在顾虑些什麽?可是对孤尚有……”
风澜彻说着,眉间微蹙,又一次咯出鲜血……却习以为常般,以锦帕擦拭唇角血迹,继续道:
“如你所见,孤已命不久矣。可凡是属于孤的,只要孤还在世间一刻,皆会攥于掌心!绝不放手!”
风澜彻紧握手掌,目光不曾自霜栩身上离开:
“你逃离孤时,都不忘带着的狸奴……那般贪食,吃了数十担鱼虾,方才中药昏睡……这般清贫的生活,爱妃欲继续饲养之,怕是太过辛苦……爱妃放心,孤的影卫,会照看好它的……只待你应允,便可再次得见。”
霜栩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澜彻,而後,闭目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