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缈之间,气氛还僵凝着,竖起了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墙。
苏缈手机锁屏,声音很轻:“嗯,那等一会儿。”
话,就这麽掉在了地上,没人再接。
时间啊,怎麽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时在水镇刚重逢的时候,仍旧是手机在掌心里来回翻转,庄春雨焦灼得不知道该要开口说些什麽,才能刚刚好打破这样的折磨人的气氛。
让人又尴尬,又难过。
明明,她们这麽一路过来,已经那麽亲近了解彼此。
然而这一刻,却还是无话可说。
苏缈像是将她看穿。没一会儿,自然地开口问:“你就站在那吗?不过来坐?”
“哦,好。”
庄春雨两只脚跟着她的话动作,来到沙发旁,坐下。
说实话,庄春雨更想回床上。
她是光脚出来的,刚醒来的时候注意力全在客厅传来的动静上,压根没觉着冷,这会儿回过神来,空调又不知道已经停了多久,温度在下降,脚掌踩在地板上很凉。
但苏缈在这。
她总不能和苏缈说,你在这坐吧,我回床上。
更不可能说,要不我们回床上被窝里去?
下午那事还没了结呢。
就连庄春雨自己都没发现,当活生生的苏缈站在自己面前,当她们发生争吵,当她们的感情变得岌岌可危,那些曾经盘踞她心头,令她辗转反侧丶惴惴不安,甚至是将她反复撕扯的文字和声音,全都消失了。
突然之间,那些事情都变得不那麽重要,她开始不在意,不在乎,无所谓。
她的喜怒哀乐,全被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牵引。
苏缈光是坐在这,就已经将她拽回现实。
物业说不会很久,就真的不会很久。
庄春雨坐下没一会儿,刚伸手把毯子拉到膝上盖好,屋子突然亮了,好似方才那一瞬的短暂黑暗,只是她们的错觉。
原来,黑夜也能亮如白昼,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才知道难捱的至暗时刻原来只有那麽短暂。
庄春雨还在发愣。
一臂之外,苏缈已经默默起身走往开放式的厨房,倏尔,安静的空间里响起竈台打火的动静,庄春雨跟过去看。
“你去而复返到我家来,就是为了在这煮面条?”她看着苏缈将筷子伸进奶锅,尝试拯救那一锅已经泡发的面条。
难说,救回来也不好吃。
苏缈没看她,等水开了,搅散面条,将它们一筷子一筷子往准备好的面汤碗里夹,慢慢吞吞地开口,将横在人心头的浮躁也一并梳理:“不止是煮面条,我下午看见你冰箱空了,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肉和菜,本来想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餐。”
但再回来的时候,庄春雨已经窝在床上睡着了。
整个人蜷成一团,弓着身子,露出个脑袋在外边。
睡得很沉。
会做好梦吗?还是噩梦。会梦见她吗?还是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
苏缈没有打扰她,自己打发时间,到快九点的时候觉得有些饿了,才来到厨房准备随便煮点东西,吃了睡觉。
面煮到一半,停电了。
“是不是没吃晚饭,要吃点吗?”
软绵绵的面条没进了汤里,散着腾腾热气,苏缈撒了点葱花做点缀。
看起来挺不错。
“你的面都泡成那样了。”庄春雨左右而言他,她倚在竈台旁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问,“是分手饭吗?要是分手饭的话我就不吃了,我回去睡觉。”
她在意极了。
苏缈从下午出门到现在都没给她个准话。
那她也没辙。
苏缈盯着已经泡得发软的面条,唇角忽然动了动,像是在笑:“我从来没说过要和你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