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打开
游轮在快速前进,海风呼呼地刮,白昼藏在黑夜之後,月亮高悬星辰密布,游轮上面喧嚣如闹市中心,富丽堂皇。
李然轻轻地叫完,就赶忙退开一点距离,期待地观察他哥的反应。
只见迟蓦头发尤为惹海风喜爱,凌乱得一会儿拢到一起,一会儿遮住眉眼。他往日里总是装着各种难以琢磨的情绪的眼睛很平静地眨了一下,连表情都带上一丝清澈。
而後他似是没听清,更似是不确定,眉宇轻拧:“什麽?”
“老公。”李然看他哥有点傻,心情好像好得不得了,非常受用这个称呼,几个小时前才发过再也不嘚瑟的誓,眼下忘了个一干二净,得意忘了形,没看见他哥“疑似变身前”拧眉的那一下,喜气洋洋地又叫了一声。
同时在心里夸自己真厉害,大获成功。
他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哄完他哥,李然自觉一块大石落地,满身心的轻松,立马翻脸不认人地不再把迟蓦当回事儿了,一头扎进大哥大姐堆里,和他们打成一片:“姐姐,我今天想喝酒,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我哥同意我喝。好喝嘛?”
“当然可以啦——姐姐我给你倒一杯。价值二十八万八的红酒,好好地品尝一下,”华雪帆一袭酒红色礼服,长裙曳地,十厘米恨天高,与面前桌上摆得几十瓶红酒比起来,她更美,“我跟你说,酒是能品出不同的味道的。就像香水,有前调丶中调还有後调,好不好喝我的说法太主观,得看你喜不喜欢。我觉得这酒真不赖,後调好醇好香哦。”
“快点尝尝,给。这是提前醒好的酒——味道怎麽样?”
听华雪帆盛情推销了好大一会儿,李然蠢蠢欲动,醇香的酒气往鼻腔里钻,他觉得好闻,味蕾大动。之前滴酒未沾,此时却像一个酒鬼一样,两眼冒星星地迫不及待。
红酒刚递过来他就“大包大揽”地仰头喝,满满一口一点儿没含糊,舌头猝不及防被泡在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里,李然脸色微变——差点儿又重新吐出来。
苦。辣。涩……
一点儿也不好喝。
李然对吃东西颇有讲究,饭量不小,自小就热爱吃,从来不会饿着自己。
久而久之养成了一个不错的习惯,东西只要进了他的嘴,他是不可能轻易吐出来的。
难吃也吃,难喝也喝。不浪费食物,不浪费水。
那一口大概价值一万块的红酒,好好做了一回武器,在李然口腔里肆意爆炸,把他搅了个面目扭曲。他卷着舌头根儿,在心理作用里尽量减少与红酒的接触面积,“咕嘟”把酒全咽了。
要不是周围人多,李然要面子,不能出丑,他非得把舌头伸出来让咸涩的海风吹吹。
“哈哈哈哈哈哈——”一看他表情,华雪帆就知道这孩子的大致心理路程,“怎麽了?不好喝吗?这酒多好喝啊。”
说着她拎起半杯红酒随手晃荡了两下,一饮而尽:“香!”
“好难喝……”李然无法茍同,说道,“我以为是甜的。”
华雪帆又笑了,说:“你当是甜水儿呢?小时候两块钱一瓶的葡萄酒就是甜的,专门骗小孩子——弟弟,那边有雪碧,甜甜的水,去喝点吧。”
她拿着李然说红酒难喝丶喝了一口还变脸的事儿在同事间大肆宣传,短短几秒这群没有“尊老爱幼之心”的家夥们便狂笑不止,都说弟弟你不行啊。笑得李然想泼他们一脸酒。
他哥说过,是男人就不能被说不行,男人必须得行……李然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还剩许多的红酒,鼻尖凑上去嗅了嗅,味道真的好闻,有点醉人。
这次李然轻轻抿了一口。
嗳,好像没有那麽难喝了。
他又试着尝了一口……下一秒,身後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红酒夺下来了,扽在桌上,而後二话不说拽起他就走,像土匪绑架少爷似的,力气大作风利落。李然猝不及防低唔出声,一口红酒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从嘴角漏了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流。
“……哥?你——唔!”李然被半拖半抱地拍进一个黑暗的小隔间,携有巨大压迫感的雄性气息猛地扑压过来,灼热激烈的吻重重地撬开他的齿关,还没开始李然就觉得有缺氧的可能而眼前发暗了,“呜……嗯……”
红酒醇甘的後调姗姗来迟地在口腔里弥漫开,李然终于品到了那股香。迟蓦的舌头在他嘴里把那点儿味道疯狂搅弄开了,令他头皮微麻。
不知什麽时候,迟蓦短暂地放过了他被咬的有点疼的嘴,湿滑的舌头变态地舔过李然刚才被红酒流经的纤白颈侧,他瑟瑟地抖着。李然不知道他被迟蓦拽到了什麽地方,但外面的欢声笑语震天,距离肯定不太远,李然紧张,又推不开他哥,被舔得又痒又怕又……爽,颤声说道:“哥怎麽了呀?我刚才……”
“坏孩子。”迟蓦哑声道。
李然顿了顿,撇嘴:“我又哪儿坏了呀?我又没有惹你。”
迟蓦拇指按了按李然微凸的喉结:“李然,你那样叫我,明天还想下床见人吗?”
“啊?我怎麽叫你……”李然福至心灵地闭嘴,黑暗里眼睛睁得圆圆的,被吓住了,“老公吗?可我在哄你啊。”
迟蓦:“你那样哄人?”
“不对吗?”李然说,愁得秀气的双眉向下瞥,“我还专门搜浏览器呢……你怎麽跟别人不一样?网上就是这样说的呀。”
沉默。无边的沉默。
迟蓦愈不说话,李然心里就愈慌,而後他咽了一口口水,红酒的後调更香了。
约莫几十秒过去,迟蓦摸着李然的脸,说:“你完了。”
“啊……”李然一颗“大获全胜”的心终于死了,心道不仅没哄好人,他哥还变异了。
为什麽呀?
网上都是骗人的。
李然控制不住打颤的声线与尾音:“那丶那……那丶那也得等过完宴会再说吧。大大大丶大哥……大丶大姐都在呢。”
迟蓦似乎极轻地笑了,大度地说:“行。满足你。”
两个人消失了十几分钟谁也没发现。
再回到热闹的人群里,他们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只是李然刚刚还高兴着,现在只剩下满腔愁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