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昭就是感觉她们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江澈小指上的尾戒花纹,听到江澈的呼吸,感受到江澈身上的温度。
江澈为了吃饭方便,将右侧头发别在耳後,谢今昭稍一擡眼,便看见江澈眼边的小痣。
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转头定定看着桌上饭菜,试图清除这几秒的记忆。
可脑海里不是江澈的脸,就是她那颗痣。
高考结束後,她们放纵了不见黑白的几日,江澈耳边总是很敏感,她轻轻吻过痣时,呼吸带到耳边,江澈便会一抖。
曾经无数个黏腻亲吻的两人,如今正襟危坐地坐在两边,谢今昭心里生出了些荒谬。
好在这种感觉没持续太久,周锦诗端着酒杯走到了中间,作为二班班长,在座同学都认识她,由她来做发言再合适不过。
周锦诗先是感慨了几句,而後带出了回路工作室,顺利完成宣传。
大家心照不宣地调侃,“班长,我认可你的广告了,不过得支付我们一些广告费吧?”
“怎麽说?”周锦诗问。
另一人擡头点了下下巴,“我记得班长钢琴弹得很好,表演一个!”
“演一个!演一个!”一群人起哄,不知道的以为来了表白现场。
周锦诗也不扭捏,说弹就弹,“《星空》,送给大家。”
流畅的钢琴曲倾泻肆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带进了略带伤感的世界。
谢今昭怔怔望着,熟悉的曲谱在耳边炸开,她的心跳也随之震颤。
连江澈的视线都没注意。
一曲演奏完毕,周锦诗稍稍鞠躬,“献丑了。”
大家笑她过度谦虚反倒显得骄傲,周锦诗摇头,“这里可是坐了位演奏级别的钢琴师,很巧,她也是我们回路工作室的成员之一,昭昭?”
“……”
谢今昭陷入回忆。
江澈眉头锁着,没有打断谢今昭的回忆,而是替她开口,“弹得很好,就不让谢今昭表演了。”
大家没觉得江澈说这话有什麽不对,也不勉强。
几个吃完饭的继续弹着两只老虎。
谢今昭终于回过神,她尝试着朝钢琴走了几步。
那几人见她过来,纷纷让了位置。
谢今昭缓缓坐上琴凳,指尖划过与心里想象逐渐重合的钢琴按键。
和很多喜欢弹流行曲的人不同,谢今昭坚持弹经典的钢琴曲。
《星空》就是她最喜欢的一首。
她给江澈弹过很多遍。
午後琴房带着倦意,谢今昭却不想睡觉,更想把这一曲弹完。
江澈和她挤在一个琴凳上,生疏地按了下琴键,没有声音。
谢今昭笑着抓住她的手指,用力压了下去,“使劲,没事,按不坏。”
于是,江澈有了弹过的第一个音。
再之後,江澈问她为什麽总是弹起《星空》。
那时午後,没有星星,谢今昭只能指个大致方向,“爸爸说,妈妈去世後变成了星星,我每弹一遍,钢琴声就会带着我的思念,去告诉妈妈。”
江澈喉咙动了动,不太会安慰人,不自然地揽上谢今昭肩膀,“妈妈会知道的。”
记忆交叠,谢今昭眼底泛了红。
怎麽重要的人都要和她越走越远?
她手立起拱形,饱满的八度音按下,正是《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