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谢予瞻微微仰起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对方的眼里微光闪动,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在白止紧绷的腰间轻轻摩挲了下,小兔子咬了咬嘴唇,轻轻哼了声,不知道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眼里忽得漫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光。
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泪花来。
美人泫然欲泣,确实是一副过于挑动心弦的美景。
他擡手捏住白止的下巴尖,开口的嗓音带着醉酒後的些许沙哑,“这个时间,小兔子应该在乖乖睡觉。”
白止双手按在谢予瞻的肩上,推了推,却没挣开对方搂在他腰间的手臂,鉴于今天实在是个特殊的日子,就不跟眼前这个醉酒的人一般见识了。
他破罐破摔地尽量放松下来後,没搭理谢予瞻的话,拨开对方捏着他下巴的手,然後直接上手捏了捏狼先生的脸,还顺手把眼镜给摘了。
他径直问道:“你不让我在酒吧喝酒,不让我外宿,你怎麽自己不那麽做?在会所喝酒就不是喝酒了?”
谢予瞻放纵了白止的小动作,幽深晦涩的目光更加直接地锁定在了眼前人身上。
好一会儿,他道了歉,“是我不对,你想怎麽罚我?”
这就给白止搞不会了。
他其实已经不怎麽生气了,真那麽气就不回来了,不过也没想要谢予瞻道歉,更别说什麽罚不罚的了,算什麽账,说实话……
他舍不得。
而且一点不想见到谢予瞻借酒浇愁。
他就是丶就是有点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纯属没话找话,再溜的嘴皮子也不是一直那麽好使的。
他松开手重新按在谢予瞻肩上,道:“没想罚你,但是没下次了。”
谢予瞻轻笑了声,“止止今天这麽乖?”
白止的眼神飘忽了下,这一声低低哑哑的笑让他的心尖尖都跟着震颤了下,小声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说的。”
谢予瞻顿了三秒,双臂揽住白止把对方完全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把脸埋在对方身上,嗓音显得有些沉闷,道:“谢谢你来。”
他不想让白止见到自己醉酒又情绪低沉的样子,可对方真的来了,又觉得心底里某个荒凉冷寂的地方突然变得暖洋洋丶丰盈轻快了起来。
莫名心安。
白止几乎半趴在谢予瞻身上,说实话姿势不算舒服,但他没想要挣扎。
他犹豫着,最後还是擡手揉了揉怀里人的头发,像对方经常揉揉他一样,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有关心你的家人和朋友——
“家人我说的是林姨和郑叔他们。
“大家都站在你这边,都在你身边,有什麽话可以跟他们说说,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扛,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啊。”
谢予瞻稍微松开了一点怀抱,重新往後一靠,看向眼前人。
包间里暗调的灯光倒映在对方的眼睛里,像是夜幕上亮起了繁星,星辰闪烁,便有璀璨的光落在他身上。
他没什麽表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有些话哪怕是他们,我也无法开口,但好在我现在找到了一个能听我说那些话的人,如果他愿意的话。”
白止怔了怔,谢予瞻的眼睛总是看不到底,现在他却觉得那里的沉郁冰冷下面,藏着直达心底的诸多情愫。
他看得到,却分辨不清楚。
不过他又不傻,其中有一点他明白,谢予瞻说的那个人……恐怕就是他。
他疑惑地喃喃道:“你为什麽这麽相信我?”
谢予瞻抚着白止的脸颊,语气比鸭羽更轻柔,“因为你就是你,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白止想了想,大概能理解。
谢予瞻把他当做没有威胁的“所有物”,所以一些不会跟别人说的话,愿意跟他说,因为在兔兔这里是安全的。
他把脸颊往谢予瞻的手心里靠了靠,认真道:“你就当我是块硬邦邦的小石头,有什麽想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说,我绝对为你保密,谁都不告诉。”
谢予瞻注视着白止足有两分钟,松开了手。
他示意了一眼身边的位置,“坐吧。”